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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悠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就很讨厌悲剧收尾的故事。

她没有办法理解和接受所谓的“破碎美好”的说法,在她看来,悲剧就是悲剧,只有“破碎”没有“美好”。

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经历一次这这样的“悲剧”。

她以为他只是在和她开玩笑,或者是有什么事离开一会,再或者是受伤了……

她茫然无措地大喊他的名字、传音给他、甚至笨拙地学着师姐教她的方法怎么用神行符定位到一个人。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那股凛冽又温柔的气息似乎就此消失了。

她拼命地喊着他喊着系统,求他不要闹了快出来,可谁也没有回她一句,只有满天孔明灯冉冉升起。

她跌跌撞撞地回到太玄宗,师伯用力地抓住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和她说出了一切。

她只是沉默地听着。

听着那个她全程被蒙在鼓里、半点也不知情的过往。

他说他死了,身化灵气反哺天道。

多可笑的理由,尤悠不信。

她仰头看着扶明,神色天真又夹着一丝难以掩藏的慌乱,“师伯你不要逗我了师父他是不是受伤不想让我知道所以躲起来了,你上次——”

“又又。”扶明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话,“师弟已经死了。”

尤悠愣了下,扯了扯嘴角,“他受伤了不想让我看见对吗?我知道的我会很乖很听话的——”

“他已经死了。”扶明再次无情地打断,他看着尤悠的脸上全是心疼。

“这次的糖葫芦他还没吃完,我回去给他拿。”尤悠起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念叨着,“这次的不酸他肯定会喜欢的。”

“够了!”扶明拦住她,盯着她不断颤动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长榆已经死了。”

但尤悠脸上什么神色都没有,没有伤心,甚至连生气都算不上,什么表情都没有,乖巧平静得仿佛在听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干系的事。

“哦。”

她甚至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眼睫颤了颤,看着扶明:“师伯你说完了吗?”

“又又.......”扶明沉痛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既然说完了,那我先走了。”

尤悠起身离开。

什么是死?

这段时间,尤悠见惯了生死,前一天可能还在和你言笑晏晏说着话的人,第二天就牺牲了。

尤悠收殓过很多人的尸体,有她亲近的师兄师姐、有仅仅是一面之缘的同门、也有从未谋面的妖族和魔族。

她第一次见到死亡的时候,难受到整个人的五脏六腑都在颤抖,人痛苦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胃。

那时候尤悠不住地呕吐着,她撑着剑吐到眼泪也一块流出来的时候甚至还苦中作乐地想,难怪以前看的那些小说里的主角动不动就有胃病。

原来人痛苦的时候,连胃都在抽搐。

后来,慢慢的她就习惯了。

她平静又熟练地收集他们的残肢、用针线缝合好伤口、拿手帕给他们清理血污,然后一一和这些熟悉或陌生的人告别。

好像接受死亡也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情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长榆会死。

她也不相信他会死。

他说过的,他会长长久久地陪着她。

在孔明灯上写下的愿望也升到天上去了,那就一定会实现的。

他怎么可能会死?

他答应过的啊。

尤悠上辈子活得很拧巴,按照某个人说的,只要她放下那点“矫情”的执念,她能活得很自在开心。

但她不愿意,她宁愿那样拧巴地活着,也不想要不纯粹的爱。

这辈子呢虽然一开始是活得自私任性了点,但是尤悠过得很开心、很开心。

这个世界上再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有长榆对她一半的好。

好到最开始有一段时间她都连做梦都在害怕,会不会一睁眼醒过来,又回到那个空空落落只有她一个人的房子。

有时候她都会觉得自己像是个菟丝子紧紧缠绕在他身上,汲取着所有她需要的养分,她想要很多很多的爱、要他全部的在意。

要他一直、一直只在意着她一个人。

只要......只要他稍微有一点点转向其他人了,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抽身离开。

她就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人,不愿意付出又强求别人百分百地爱她。

但他的眼里从来没有过其他人。

他总是沉默的、安静的,就像是一棵树,总是在她的身后默默地看着她。

她是喜欢甚至沉溺于这种明目张胆的偏爱的。

她以为他永远都会在的,会永远永远像这样毫无缘由地偏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