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生出嫡孙(1 / 3)

大楚二十八年,隆冬。

干冽的寒气夹杂着齑齑雪絮起伏在四方合院,枯枝凝着薄雪催凛猎猎朔风。

自大楚十年起,内阁首辅谢延独揽大权,肆意干政,朝堂之上久处风谲云诡之间。

一月前楚淮王楚景渊打着“清君侧”的旗号清剿谢延一党,自此大楚迎来历史皇权的空前集中。

此时楚淮王府一向静如死水的西跨院正跪伏着五六个小丫鬟,刺骨的莽雪积压在勾耸瘦削的肩头,僵直麻木的身体已不知如何抖落寒意。

“求王妃疼这些丫鬟,喝了这碗堕胎药。”耗了半个时辰,孙嬷嬷显然没有刚开始那般耐心。

苏箩嫣羽睫染着霜色,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嘴里呼出的气化作一缕白雾,她抬手抚了抚绞痛的小腹,看着茫茫雪地里瑟瑟发抖的几名小丫鬟,迷茫的眼中早已愧意难消,可心下一狠,绝决开口道,“等王爷来若是同意,我便喝下这碗堕胎药。”

她话音尚未落地,院外便走来一中年贵妇,“你还是死了这条心,景渊现下陪在谢宜然身边,根本懒的正眼瞧你。”

逆贼谢延入狱,其独女谢宜然不知所踪,恰此时,楚淮王府东跨院住进一位美人——谢宜然。

中年贵妇身着一件镂金松绿云缎窄腰小袄,腰间束着五彩锦丝长穗宫绦,头带镶红宝钻金冠,脚踩着青缎靴一步步踏了进来,每个脚步都碾在苏箩嫣的心头。

孙嬷嬷见着来人,连忙毕恭毕敬的跪地道,“参见太妃。”

宣太妃半生独得帝宠,到头来因无子嗣,终究只能位居太皇太后之下,先帝崩逝后,她便搬离皇宫住进了淮王府。

宣太妃一向不喜苏箩嫣,三年来更是鲜少踏足西跨院,而此前诊脉的郎中不过前脚刚走,宣太妃后脚便派来孙嬷嬷发难。

无需抬眼去瞧,苏箩嫣便能感受到宣太妃眸中的讥讽以及话语中的厌恶。

“母妃,这是王爷的骨肉!”苏箩嫣欠完身直起腰板,第一次对上宣太妃咄咄逼人的视线。

自踏入楚府的这些年来,苏箩嫣一直刻意的压低身份,努力让自己卑微到尘土里以迎合这些皇室的高高在上。

可这一次她得为了腹中的孩子硬气一次。

只要挺到楚景渊回来,就算他再如何凉薄也不至于不管自己的亲生骨肉 。

早在孙嬷嬷刚踏进门时,苏箩嫣便让自己的贴身丫鬟映月去寻楚景渊,现下已过半炷香的时间,想来也应该快到了。

宣太妃冷哼出颤音,“太尉府一个不得宠的嫡女也配生出哀家的嫡孙……来人!把这堕胎药给哀家灌下去。”

还未及挣扎,苏箩嫣便被上前的侍卫按住手脚,孙嬷嬷寻着机会上前掰开她的嘴,一股脑将堕胎药灌入。

“看清自己的身份,还敢在哀家面前拿乔。”宣太妃满意的看着蜷缩在地,捂着小腹瑟瑟发抖的苏箩嫣。

温热的鲜血自双/腿间汨汨而出,身下寒冰彻骨,苏箩嫣仿佛置身冰窟,绝望一寸寸冉上心头,小腹被凌迟一般的刺痛。

吱呀呀的踩雪声纷沓而来,映月慌慌张张的跑入院内,只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努力张了张嘴却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楚景渊并没有来。

见结果如自己所料,宣太妃扬着眉在众丫鬟仆子前簇后拥之下出了西跨院,方才稍稍有那么一瞬间,宣太妃真怕楚景渊会为了苏箩嫣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与自己翻脸。

毕竟只是养母,怎会真亲如生母,宣太妃也料定楚景渊会留她几分薄面。

可宣太妃并不知晓映月被挡在东跨院外,根本没见到楚景渊。

这半月来楚景渊一直守在谢宜然身边照顾,映月来时,楚景渊以为苏箩嫣是在使小性子,便没有搭理,又怕映月大吵大闹会影响谢宜然休息,索性将人挡在院外。

“王妃,是奴婢没有用,请不来王爷,没能保住小世子。”映月哭着抱着苏箩嫣渐渐转凉的身体。

“与你无关。”苏箩嫣眼角垂出一串泪珠。

她以为他会来的。

等被移入房内,炭火起,冷与热刹那交融之下,苏箩嫣意识一点点模糊,只听得郎中说了句孩子保不住后便彻底的陷入昏睡。

东跨院内楚景渊正守在谢宜然榻前。

“王爷,我没事的,朝中公务繁忙,我不能总绊着你。”谢宜然眼神里落寞孤寂,可语气却异常平顺。

父亲锒铛入狱,谢家被满门抄斩,谢宜然清楚的知道这一切都是楚景渊的手笔,自己虽在他的帮助下大难不死,可到底心里还是记恨过。

可如今越是家破人亡之时,她却越发贪恋起俗世繁华。

她明白,谢家在朝堂上树敌太多,即使今日楚景渊不灭谢家,有朝一日还会有其他人灭了谢家,恨谁都不过是徒劳,要怪便只能怪父亲太过执着于权贵。

“今日圣上赐了谢首辅鸩酒。”楚景渊替谢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