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滞(2 / 2)

伦敦生活 安妥瓦 1630 字 9个月前

由于知道自己即将失去副业,她在埃文出门喝酒之前将人拦住,将已经写好的长篇文稿递给他看。

埃文家有一室一厅,因为他总把自己当孩子养,所以沙发被歪的皱皱巴巴,坐垫与木板的连接处有一条破损,梅尔并没有坐下,生怕将口子拉扯的更难看。

埃文对于文学很有做学问的心态,他盘坐在茶几前,一个正形也没有的唰唰翻页。

“首先,无可挑剔,其次,找出版商多要点钱,至少三百。”

埃文说着从茶几边掏出一瓶本土雪莉酒,又爬起来去橱柜里拿杯子。

他叹口大气:“我有的时候真的很嫉妒,又嫉妒又羡慕,为什么有的人就可以天生吃这碗饭,我却那么艰难?”

梅尔不喝雪莉酒,事实上她不喝任何自己陌生的东西。

“如果我一年能拿三百镑年金,那么我会安安心心的每天吃一只鸡。”梅尔如是说到,她放下心来,看样子以埃文这种土著的眼光看来,双女主文学并不过于超前。

叙了几句关于哪个出版社给钱之类的话,梅尔正准备嘲笑埃文太咬文嚼字,忽略了情感上的真实性时,楼梯间传来一阵很沉重的高跟鞋哒哒声。

隐约还有女人的啜泣。

门开着,正对楼梯间,范妮在二人愣神几秒之后出现,她情绪失控的闯进来,扑到了埃文那可怜的沙发上,梅尔坐在茶几边的椅子上,手里还捏着埃文的钢笔,忽然听见布料裂开的声音。

“我真该死,我真该死……”范妮一边哭哭啼啼,一边说些自嘲的话,她那张粉面泛着哭泣之后的晕红,梨花带雨,霎时将梅尔迷住。

看在她对待自己向来很友善的份上,梅尔主动上前安慰。

“你这是怎么了? ”

事实上,她太清楚范妮为什么哭。

“我明明知道我和他不会有结果,可就是……忍不住。”范妮戴着钻石戒指的手捂住了她的脸。

随后范妮打开随身的手包,一张大额支票赫然在目。

数清楚上面有多少数字之后,梅尔嘴酸溜溜的,心沉甸甸的说:“你在哭些什么,这可是一千镑,拿去卖座房子住不好吗。”

范妮哭的支支吾吾,将支票贴身收好: “所以啊,我明明碰到了一个好人,但是……”

但她偏偏是个为上流所不容的舞女,即便跟他玩了纯情之恋,但也永远跟真的不一样。

“如果他一分钱都不给你,那你是不是就不会这么伤心了自己与他没缘分?”埃文给她递了雪莉酒,故作深情,用罗曼蒂克的方式解说。

如果没给一分钱,就不会后悔分开,而是咒骂没良心。

“但我没有见到他,钱是男爵夫人给我的。”范妮拉住梅尔,好像女性天生就在这方面对女性更愿意分享:“你说他会不会根本没有想与我分开,只能不能来见我。”

“又有什么区别呢。”

梅尔锐评。

说实在的,真金白银冲击太大,她从未有过现在这样好恨自己不是个美女的时候,如果她是个一眼惊艳的美女,她也可以去找几个像这样有钱的冤大头,还搞个屁的事业,可惜没如果。

“算了,我与他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这个吗,是谁给的都一样。”范妮抬手将眼泪一抹,她念叨着要吃饭,出门喊门童来拿钱,说要去对面的餐馆订一桌晚饭。

梅尔受邀在列,她不想在列都不行。

夜晚,酒足饭饱,陪着听了一肚子的闺怨,梅尔回到自己冷风飕飕的阁楼,她柔软的指腹触了触永远都擦不干净灰尘的地板,翘起嘴角。

生活还真是有意思。

次日清晨,梅尔刚洗完脸,收到姨妈请人带来的培根之后,她简单喝了点茶就拔腿出门。

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梅尔打算快点把待办的事情做完,至少这周那几镑的薪水,少一点都不行。

在万圣节舞会开始之前,梅尔与其他女仆一起,将准备待客的一楼大小好几个厅全部门房大开,窗帘束起来,香水像不要钱一样的挥洒。

梅尔被好心的苏珊太太教授如何保存鲜花,然后她抱着一只铁筒,去储物间拿需要用到的棉花。

东西拿完,梅尔将指头搭在门把手上,霎时耸立,一动不动。

门外,有句“我不会后悔的。”随着女人匆匆的脚步声,隔着长廊在耳畔一略而过。

梅尔呆滞一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