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利昂咬紧下颌。是的,父亲似乎从不需要别人的赞许。但他也不曾体验过每日被人看不起的滋味。大家都尊重他。若提利昂能在日常生活中得到尊重,也不会那么渴望奖赏了。

“我现在要处理七国事物。”泰温说:“或许你为这个家洒了几滴血,但为你解围的提利尔军队是按我的命令前去支援的。当你沉溺花丛中,为权力沉醉时,我与北境讲和,粉碎了斯坦尼斯的军队,逼退了格雷乔伊,终结五王之乱。”

“原来我们在比赛抱歉,我不知情,不然定会列出更多成就。” 提利昂盯着双手说。

“你想要什么,提利昂?” 泰温抬高了声量,露出一丝不耐烦。

“我想得到我的东西,这是我应得的。”他也大声了起来。“詹姆是你的长子,但他披上白袍的那一刻便放弃了继承土地和头衔的权利。我是你的继承人。你不能否认这点。我不要求天杀的花圈或掌声,也不奢望你的感激。我只希望得到自己应得的东西。”

“所以,你想要凯岩城?” 泰温问。

“既然詹姆在御林铁卫,我就是你的继承人。”提利昂说:“我是个侏儒,但仍是你儿子。”

“是的,” 泰温顿了顿,回应:“你是我的儿子,你的降生夺走了你母亲的生命。我会遗忘这一点吗?”

提利昂咬紧牙关。“你总是说得好像我是故意的——好像我存心——”

“你怎么想的我不在乎,事情就是发生了。”泰温恶狠狠地说。“我会给予你符合身份的府邸和职位,也会在君临给你个差事,让你继续为家族贡献。做得好,有朝一日可以娶妻成家。没有任何人和事能让我选你做继承人。我死也不会让你把凯岩城变成私人青楼。”

这些话以快、狠、准的姿态击中提利昂的心。父亲的意思一向明了,但不明说,只通过漠然的眼神和冷冰冰的语调传达。这次捅破这层纸,听到他的真心话,还着实挺伤人的。当然,提利昂不会承认自己的难过。

“告诉我,父亲。您打算把凯岩城传给谁?我很好奇。” 提利昂低声说。

“不关你的事。”泰温说:“这场对话到此为止。”话里的逐客意味明显,完全没有多说的余地:“立刻出去。”

提利昂只能服从。无论别人怎么抗议,父亲总是那一锤定音的人。正好,他也听够了。

就算一切显得毫无希望,提利昂知道自己不是孤援无助的 。他还有哥哥詹姆。虽然失去了权利,哥哥得以安然回到城堡带给他些许安慰。家人中,只有詹姆真正喜欢他、接纳他。父亲和姐姐从一开始就把他当外人,拒之门外。是詹姆教他骑马,教他语言的魅力。哥哥的安全归来令他心头大慰。

做北境囚徒的岁月使他受苦了,提利昂一眼就看出:哥哥消瘦、苍白,脸上还有伤疤。但他还是那个詹姆,总是露出那么温暖的笑。与父亲见面后,他身心俱疲,迫切需要看一看哥哥明亮的笑容。

“所以说......谈得怎么样了?”詹姆问。

“跟想象中差不多。”

“这么惨?”詹姆给自己和弟弟倒了酒,把杯子递给他。提利昂几大口饮尽。詹姆关切地问:“更惨?”

“只有更惨,没有最惨。”提利昂把杯子递给詹姆,让他重新倒满。如今他只能借酒浇愁。“即使你披上白袍,依然是他心目中的继承人。”

“我不想掌管凯岩城。你来当它的主人好得多。”詹姆说。

“哈,这句话别让父亲大人听到,不然他会像恨我这般恨死你。”提利昂说。“好吧,无论你说什么,他都不可能恨你到那个程度。”

“也许我们该派新来的养女去当说客。”詹姆说:“她嘴皮子伶俐,父亲却毫不生气。”

提利昂身体前倾。“看来你也注意到了?”

“我既不瞎也不聋,当然不会视而不见。”詹姆摇摇头。“我听过他们好几次对话。打仗时父亲把她留在身边,当了几个月的斟酒人。他真的很喜欢那女孩。”

“为什么呢?”提利昂问:“我们得解开这谜团,破解她的窍门。”

詹姆笑得一脸无害。”想偷师学艺?”

“何乐而不为?”提利昂说:“如今,我是死马当活马医。”他用双手握住酒杯。“让我们仔细想想,她与父亲喜欢的人有什么共同点?”

“首先,我们得识别父亲喜欢的人。”詹姆说。

“是的,并非易事。”提利昂用手指敲打杯子边缘,陷入思考。“凯文叔叔?”

“是的,他喜欢凯文,和吉娜阿姨。”詹姆说:“他总是允许她耍嘴皮。其实,我觉得他喜欢吉娜阿姨胜过任何一个叔叔。”

“他对兄弟姐妹们都还行,不过不太喜欢他们的伴侣。”提利昂承认。

“他们的共同点是什么?”詹姆问。

“呃,他们是家人,而且不怕他。也许一起长大的经历使他们对父亲怕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