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黑暗降临在北境之上,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悄悄酝酿。夜空无月,只有稀疏的几颗星辰,连手电筒的光都稍显黯淡。这是多数人躲在家里享受温暖的时辰。然而,当詹姆经过庭院,他注意到一阵不同寻常的活动。人们以比平时快的速度穿梭过庭院,交头接耳着什么。在不远处,他听到狼的嗥叫,似乎处于慌乱状态。他看到罗柏备好马,珊莎史塔克在央求着什么。

“外头完全是一片漆黑,你现在不能出去,什么也看不到的。”

“我必须去。如果他被人绑走了……我们不能让他们走远。”

“你觉得带走他的人会是单干?还是你认为孤身一人就能在黑暗中打倒罪魁祸首?”珊莎问。“你想一想,罗柏,是不是应该多派一些人手?”

“他是我们的弟弟,你觉得我会——”

詹姆听他们的对话入了神,对周遭环境没了知觉,直到凯特琳史塔克差点和他撞上。

他按住她的肩膀,将史塔克夫人稳住。“史塔克夫人,这是怎么了?”

凯特琳史塔克摇摇头。“我们……正在找……”

“找什么?”

“不是东西,是人。”凯特琳说。“布兰失踪了。我们发现他的椅子被遗弃在神木林里。”

这确实是个令人不安的想法。那跛足男孩不可能突然起身自行走动。不……他一定是被人虏去了,难怪罗柏会在半夜出动。“我可以帮您找。”

“不,”凯特琳小声说。“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助。”

“看起来似乎不是这回事。”詹姆说。“夫人,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家,但多一个人就多一双眼睛。我会派我的人和你们一起找。”

凯特琳沉默了片刻,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很好。”詹姆环顾四周,“艾莉亚呢?”

“我……”凯特琳史塔克的声音突然轻了。“我不确定,我没看见她。”

听到这话,詹姆的心冷了半截。艾莉亚的警惕心使她往往第一个察觉到危险,若她在这种时候不见踪影……

“我会找到她的,”詹姆说着,从凯特琳身边离去。“我现在就去找她。”

但艾莉亚犹如人间蒸发了。她不在临冬城的城墙内外。詹姆呼唤她的名字,却宛如石沉大海,没有回音。艾莉亚好像和布兰一起活生生消失了,没留下半点痕迹。在到神木林之前,詹姆还不愿接受她失踪的事实。直到他看到,在布兰椅子的不远处,有一把埋在雪中的小刀——正是艾莉亚的小刀。

“草泥马。”詹姆低声咒骂,老实说,这话已经很斯文了。

_________

第二天天亮时,临冬城诸位几乎一夜无眠,尤其是凯特琳史塔克。她和珊莎与泰丽莎坐在大厅,拉扯着甲床的干皮肤。她全身的每个细胞都疲惫至极,但被恐惧填满的心不允许她入睡。

罗柏和他的手下在寻找失踪者,临冬城的所有猎犬都出动了,而兰尼斯特的人也往反方向去找人了;这两队人都还没回来。凯特琳有个糟糕的预感:当他们归来,她的一双子女不会跟他们在一起。

天啊,她的孩子们为什么总处在危险之中?自从布兰从高塔中坠落,她的宝贝们就陷入了一个接一个的危机,且有不断严重化的趋势。现在,她又和之前一样,陷入祈祷他们平安归来的无助境地。

她的祈祷也不是完全无效。布兰从昏睡中醒来了、罗柏熬过了战争、女儿们从君临会到了她的身边。珊莎彻底摆脱了人质身份,艾莉亚即使不是自由身,也得以与他们团聚了一会儿。布兰和瑞肯从葛雷乔伊那毫发无损地回家,罗柏躲过了乔弗里的迫害,没有在惊心动魄的南下之旅中倒下。

但近来,她的祷告貌似失灵了。她祈祷重病的瑞肯能逃过一劫,但他永远地闭上了眼睛。她祈祷剩下的孩子们能摆脱如影随形的危险,但布兰和艾莉亚却不知所踪。也许天神已经不想保佑她了,也许她已经用光了运气。

“他们会没事的。”珊莎低语。“不管布兰在哪,艾莉亚就在他身边。她会保护好布兰的。”

“谁来保护艾莉亚?”凯特琳问。

“她会照顾好自己。”珊莎说。“她在君临撑了好几年,不是么?”

是的,艾莉亚以养女身份在泰温手下混了四年,凯特琳提醒自己:我必须坚信,她会活下去。

但若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

如果她迈不过这个坎呢?

全家人都慌了手脚,似乎只有孙辈没被恐慌的情绪感染。泰丽莎没有把艾莉亚和布兰失踪的事告诉他们。她对孩子们说,父亲只是骑马去了,一会就回来。蹒跚学步的小奈德无忧无虑地在大厅里游荡,与骑着马的玩具士兵玩得不亦乐乎,想象它是父亲。莱安娜在他身后爬行,轻咬哥哥的脚踝,假装自己是只狼崽。小本在母亲怀中熟睡着。

“别咬太用力,莱安娜,”泰丽莎柔和地笑了。“小心伤了你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