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责难

罗柏没有带任何一个旗人去见泰温,这是凯特琳的意思。当年,兰尼斯特狮子们突然出现在山上,在营中造成轩然大波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有人坚称泰温是弗雷一派的。“人家毕竟是他妹夫”,他们觉得泰温随时可能背刺史塔克。其他人则对泰温的来与不来不置可否。他们不愿和狮家并肩作战。有些领主们同意罗柏的看法,认为他们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但即使是他最坚定的支持者,都难免对地平线上的红金旗帜充满戒心。

于是,罗柏让凯特琳和艾德慕,以及一小批最忠诚的侍卫随他同往。艾德慕代表徒利家,罗柏代表史塔克,而凯特琳……她坚持要一起去。孩子们的生命处于危险中,教她如何坐得住?罗柏似乎能体会母亲的怜子之心,并未与她争论。

凯特琳比谁都担心艾德慕与泰温的会晤。艾德慕从来不是个聪明机智的人,意志也不甚坚定。泰温公爵会在他走进帐篷的瞬间嗅出他的弱点。而她弟弟喜欢东拉西扯的毛病,会让情况雪上加霜。

“不要跟泰温公爵说话,”凯特琳告诫他。“我这是肺腑之言,你千万听我一次。”

“我是河间地公爵。凯特,我能处理好。”艾德慕说。

“你不行,”凯特琳说。“别出声。”

罗柏抵达后发现,泰温公爵没有留下任何旗手,只有詹姆在身畔。凯特琳不由得猜:兰尼斯特的旗人会不会也不愿和史塔克结盟。毕竟,罗柏在战场上夺去了他们许多兄弟的性命。

即使再痛恨泰温,一进入帐篷,罗柏还是戴上了伪装,没有让丝毫情绪外露。他微微低下头颅。“泰温公爵。”

“史塔克公爵。”泰温的眼神从罗柏流转到艾德慕身上,仿佛在衡量他有几斤几两。“徒利公爵。”

她弟弟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紧张地点了点头。泰温精于算计的目光使他乱了阵脚。所幸罗柏没这么容易被唬住。

“今早,看到您从地平线而来的旗帜,我很庆幸。”罗柏说。

“是么?”泰温问

“你有我们所需的人手。我不确定詹姆爵士有没有把情况解释清楚。”罗柏说。

“他说过了。”泰温说。“你开朝会时詹姆因明显原因不在场,没法向我汇报,因此我仍对一些状况感到好奇。你那私生子兄弟为守夜人招募帮手时,你有没有哪位手下看起来特别积极?”

凯特琳细细打量他,琢磨着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没有人渴望战争,”罗柏回复。“尤其是与上千名野人的战争。”

“那有没有哪位对送人去长城表露出强烈支持?”

“何出此问?”

“因为来自长城的攻击会分散你的兵马,让瓦尔德弗雷获得开战的最佳时机。时至今日,你肯定怀疑过他在北境安插着盟友或间谍。”泰温说。“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

“波顿伯爵,”凯特琳喃喃,“尤其是他的私生子。他在众人面前作了一番慷慨激昂的发言,煽动大家去保卫长城。波顿家也把大批人马送到北方去了。”

“这消息是谁说的?波顿的手下么?”泰温问道。“我建议您检查一下这说法的准确性,波顿不是你们的盟友。”

“我送了一只乌鸦到长城去,”罗柏说,“我的私生子兄弟琼恩雪诺确认了波顿的人在场。”

“你觉得琼恩雪诺的话值得信赖?”

“我连命都可以交给他。”罗柏毫不犹豫地说。“不过我还是会盯紧波顿的。关于他们,我有几个问题……”罗柏说。“你让艾莉亚送了封信给我,里头提到弗雷和波顿家的不臣之心。弗雷家的动机我理解——我对瓦尔德伯爵食言了,而他不是能一笑泯恩仇的人。但波顿又是因为什么?你为何怀疑他们有意谋逆?信中你没给出具体原因。”

泰温沉默地注视了罗柏片刻,仿佛在思考是否道出真话。最终,他吐出一口气。“四年前,我与你说过,若你拒绝我开出的休战条件,我会毁了你的家族和名声。这不是空穴来风,我和对你寒心的北境内鬼搭上了线。瓦尔德弗雷便是其中之一,他想从徒利一族手中夺取河间地。卢斯波顿是另一个,他想把你搞掉,当北方守护人。我没有答应他们什么。但当你接受了休战协议,他们便失去了机会。”

凯特琳感到胸中的怒火疯狂烧过。卢斯波顿在奈德身边战斗过不止一回。他确实谈不上什么良善之辈,但她以为他至少是个有荣誉感的人。“波顿伯爵什么时候开始反的?”

“从奈德史塔克死后,”泰温说。“他不认为史塔克能挺过与兰尼斯特的战争,而且他觉得罗柏在他父亲死后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指望自己能活过你,并取而代之。”

罗柏咬牙切齿。“那您在和这些叛徒谋划着什么呢,泰温公爵?您是否指使卢斯波顿在我背后捅刀?或者让瓦尔德弗雷将我引入陷阱?”

“我没有下任何命令,也没有请他们做什么。”泰温说。“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