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喝了药，头晕之症缓解了不少。她起身下床，和阿爹来到棪玠所在的耳房。棪玠从余光中一见阿宝便放下遮挡耳朵的双手，喉咙滚动一下，仿佛这能让他冷静，把疯话吞进肚里。

阿虎看棪玠病得厉害，对他产生一丝愧疚。他似乎从来没有对他这位女婿说过什么好话，明知他体弱心弱，还老是吼吓他，要是把他吓死了，那阿宝岂不是要守寡。

虽然他不愿承认，但看样子阿宝八成是和这瘦猴生米煮成熟饭，要不阿宝怎么会如此关心他。果然甭管男人女人，只要一成亲就变了。阿虎想到这里，连摇头，替阿宝感到可惜。

阿虎挤出笑容和阿宝来到棪玠和桓汇身旁，问道：“他好多了吗？”

“好多了。” 棪玠在父亲开口前先回答。

这时，阿虎注意到桌上的药还没喝。于是，又问道：“怎么不喝药？”

棪玠被阿虎突如其来的转变感到奇怪，但他无暇顾及，只想着缓和方才的情绪。

“我拿给你喝。” 阿虎道。

“你怎么来了？不是下不来床吗？” 棪玠问阿宝。

“听到你的喊叫声，来瞧瞧。”

“没什么事，你回去歇息吧。”

阿宝以为他是在装病，但看他的神情又不像，难道是自己把病传给他。

“那个……我答应你以后我去哪告诉你就是了。”

“你想去哪就去哪，我没资格拦着你。”

桓汇看了会儿棪玠，又看了会儿阿宝，脑子里浮现许多疑问，看不清他们俩到底对彼此是什么看法，加上棪玠刚刚的反应，桓汇很难不怀疑他这儿子是不是那里缺一根筋。

阿虎把药递到棪玠面前，棪玠接过药一口气把它喝光。桓汇拿过空碗，随后把阿虎拉走，留阿宝和棪玠两人独处。桓汇耳朵贴在门上偷听，并示意阿虎别出声。

大将军说的话，阿虎没有不从，还学着他把脸贴在门上偷听。这时，魏国公来凑热闹，轻声道：“看来不止我喜欢阿宝这个孩子。也给我让个位。”

“爹，您来干嘛？你不会真在药里加其他东西吧？”

“什么东西？” 阿虎问道。

“亲家，没有的事。嘘，他们好像说话了。”

“可我们为什么要偷听他们说话呢？”

“听阿玠有没有欺负我的好孙媳妇。”

阿虎很满意这答案，接着竖起耳朵偷听。

“你刚刚是哭了？”

“才没有呢，我只是……只是……” 棪玠抬头看着阿宝。“你躺着说。”

魏国公听到这，难掩激动，拍打着桓汇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我就知道他懂得疼人。”

“他对谁都这样。”

“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你们三个都不会说好话哄我高兴。哎，我真应该让你那两妹夫入赘，这样她们就能陪着我了。”

“爹，您能不能静会儿？”

“哦。”

“你看着比我还虚。”

“我没事，让你躺就躺。”

阿宝照着他的意思躺着，棪玠则直接坐在地上，与阿宝面对面。棪玠觉得与阿宝的距离太近了，又退了退。

“你到底为何晕……”

“阿宝姑娘，不如算了吧。不管你是否能帮我，一年后我们都是要和离的，你又何必自讨没趣呢？”

“蠢货，说什么和离呢？”

“我已答应了你的姐姐，我说到做到。”

魏国公点头：“我果然没看错人。”

“好像有人在门外偷听我们说话。” 阿宝道。

“不是好像，就是有人偷听！他们就喜欢这样！反正我没做什么亏心事，不怕人偷听！” 棪玠冲着门喊道。桓汇没脸再听下起，离开了。阿虎见了跟了过去。魏国公活到这把年纪已经不在意脸面了，他们走了，他正好能寻个适合的位置听得更清楚。

棪玠冷哼一声，道：“其实你是想早点儿离开吧？”

“怎么那么蠢呢？” 魏国公开始着急了，几乎他们每说一句，他都忍不住说出想法。

“话不能这么说，我早就说过了在这我有书读，有好吃的，好喝的，不想这么早离开。”

“你是不想有所亏欠。只要你办成了，便能理所当然地接受我们徐家给予你的一切。”

“既然知道，那你还不说。”

“你是不是傻啊。你什么都不欠，明明是我们对不起你在先，所以这事就算了，别想着帮我，你也帮不了我。”

“难道你就不想做出改变吗？”

棪玠郑重地说了句“不想”。他的这句“不想” 比刚刚说的话来得都要响彻，这话不只让阿宝失望，更是让外头听着的魏国公心凉了半截。

阿宝失落地叹气道：“可是你说过你会尽力而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