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1 / 4)

卧房中只点着几盏烛台,但两人的脸离得太近,令芙吓了一跳,完全没料到他会睁开眼睛,怔住的刹那,似乎连呼吸都忘了,眼睛一眨不眨与他对视。

淡淡的酒气在他身上并不难闻,大约是被体温蒸腾着,愈发浓烈地萦绕在鼻息,像是一张织得密密的网,含着几分醉人的暧.昧,把人温柔裹住。

头顶的烛花爆了个轻响,令芙看清那双晶亮的眸子里映着自己影影绰绰的轮廓,才骤然回过神来,刚要抽回还落在他鼻尖的手指,却被陆襄一把攥住。

他稍稍一用力,便叫她猝不及防跌在他身上。

一时分辨不清,那如擂鼓的咚咚心跳和极力压抑却愈发浓重的呼吸声究竟是谁的。

令芙觉得自己大概是闻着酒气也有些醉了,或者是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再未见过这样一双单纯澄澈的眼眸,一潭清泉见底,似乎没有对她藏起任何心思。

大概因为三年前的那场变故,让她很难再去信任世上任何一个人,哪怕是至亲骨肉……她信奉利来利往才是人的本性,看一个人,也喜欢先看对方的眼睛,妄图从别人眼中看清人心底或深或浅的善恶。

陆家兄弟二人,一个长着一双看不透的眼睛,一个对她毫无保留。

她还懵懵地胡思乱想着,陆襄忽然伸出手臂,试探着轻轻揽住了她。

令芙虽总是觉得她这夫君还很年轻,性格单纯,但不得不承认,他是个身材高大健壮的习武之人,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无论她嫁给他或是他娶她的初衷是为了什么,他们都已经成亲拜堂,是真的夫妻了。

她自然知道夫妻意味着什么,更知道腰间那只越收越紧的手臂意味着什么。

她厌恶他的亲近吗?好像也不是,纵然将来有一天她会离开的,但那是以后的事情,眼下的陆襄,她并不讨厌。

他是个很好的人,虽带着几分孩子气,但那天拦住她向她解释清楚一切误会,看得出来,他也会是个合格的丈夫。

所以他低头将唇慢慢贴过来,轻轻在她耳畔落下一个小心翼翼的吻时,她也没有躲开。

甚至有些好奇,他下一步要做什么,白天连一句“一起出门”都拉不下脸来说出口的人,原来借着酒意就能大胆起来。

然而他的亲吻始终只是落在她的鬓边和耳畔,灼.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肌肤上,酥酥麻麻,煞是磨人。

她似乎也有些醉了,手不自觉地揪住了他的衣襟,下意识轻轻推了他一下,耳畔忽想起一道极轻的声音。

“阿芙……”

如呢喃般的一声,令芙却倏忽睁开了眼睛,烛光浅浅,发现陆襄也正低头看着她。

令芙咬了咬唇,心里却是悄悄在笑,故意问道:“夫君叫我什么?”

却见陆襄眨了眨眼,眼神似在闪躲,紧紧抿起唇来。

她却仍盯着他,半晌,那张英朗的少年面庞慢慢涨红,似是敌不过她目光的审视,又唤了一声。

令芙心下漫出一股淡淡的愉悦来,心想,他还算是听话,上次随口埋怨过他称呼的事,他竟然也记在心里了。

灯下一张娇面艳若桃李,她轻轻笑着时,唇畔便漾起两个浅浅的梨涡,妩媚之下添了几分纯真甜蜜,陆襄原以为自己应当是酒醒了,但忽然又不确定起来。

白天在树下那幕重新浮现在他眼前。她已经消气了,方才也没有拒绝他的亲近,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也没有被挣脱开。

她是大哥做主替他定下的妻子,他点头同意过的,娶了她,她便是自己的妻子,虽不知道寻常人家的夫妻究竟是什么样子,但他知道,他会对她好的……

这般想着,心跳不由自主又快了起来,喉咙阵阵发干,他早就想尝尝红润的林檎是什么滋味了,只是怕她不愿意,可眼下,她笑起来梨涡浅浅,倚在他怀中,没有半分抗拒。

终于重新低下头去,淡淡酒气之下似乎漂浮着一丝淡不可察香气,林檎果然是甜的,湿润温软,然而不等他再尝尝,卧房门外却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女使轻轻敲了几下门,高声说了句什么,陆襄没有听清,心思全不在门外,然而怀中的人听见女使的传话,却浑身一僵,骤然睁开了眼睫,打了个冷颤,挣扎着推开了他。

陆襄茫然地抬起头,却见她起身坐在榻边,面色有些发白,唇上也失去了血色,眉头轻轻蹙起,一副受惊的模样。

他忙扯过薄被盖在她肩上,无措道:“阿芙,你怎么了?”

令芙脑中浑浑噩噩,仿佛没听见他的声音似的。

门外女使似乎听到房中有些不对劲,轻轻唤了声:“娘子,三郎君?”

陆襄推门出去,有些不快:“你方才说什么?”

女使道:“大公子叫柏生来传话,说官家过几日要在寿山令鹰扬卫比武,叫三郎君多加练习,大公子还叮嘱三郎君,以后出门,晚上要早些回府,三郎君是已经成家的人了,更要洁身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