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1 / 2)

乌蒙蒙的天空,群星隐退,在嘹亮的鸡鸣声中天边泛起鱼肚白。

敖寸心早早就起了床,搬了条小条凳,托着腮坐在院子里,虽然已是天将明,但寒露未消,是以敖寸心的头发上也沾了不少水汽。

敖寸心一向少眠,夜间也容易被惊醒,若要寻究源头的话,大抵还得追溯到她与杨戬婚后,他们夫妻关系最为紧张的那段时间。

那段时间敖寸心总是患得患失,神经紧绷,一点风吹草动,自己也能脑补出一出大戏,让敖寸心噩梦频发。

就连和离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也没能好转,直到敖寸心与杨戬西海诀别,敖寸心终于放开了一直拉扯杨戬的手,虽然依旧留下了少眠,易惊醒的毛病,但自此,她不再做噩梦,也再没有做过梦。

伸着懒腰打着哈欠的听安也就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踏入院子,同敖寸心打过招呼就在院子里自顾自的活动身体,厨房也升起炊烟,大娘也开始在厨房忙活起来。

吃过早饭,听安背起她的药篓,里面装了一个水壶,几块大饼,还有几块抹布就准备出门。

“过几日就是上巳节了,每年上巳节前村子里每户家里都会出一个人,大家伙一起去山上的山神庙做些清扫,等到了上巳节的时候好正式祭拜山神。”

上巳节是小山村最重要的节日,村子里一直坚定的认为山中瘴气每年在上巳节消散是山神显灵的缘故,因此,每年的上巳节村里都尤为重视。

每年上巳节前村里每一户都会出一人一起去山上的山神庙进行清扫修缮,等到上巳节到来,村里家家户户,男女老幼都会相携上山祭拜山神。

祭拜山神过后,瘴气散开,村里就会让早已挑选好的由十二三个青壮男子组成的小队,带上村中众人要贩卖的东西,去山外的城镇进行交易,再买来些日常所需的物资回村。

剩下的青壮年也会分成几个小队日夜巡视村子周边,以防有猛兽或者歹人趁着瘴气这道天然屏障的消失,前来村子作乱。

听安并未让敖寸心同她一起去山上,而是让她留在了家里,觉得无趣了也可以在村里逛逛。

敖寸心一路行来两三个月除了给小玉送贺礼,一路上没有半分停留,但一来这村里听安就热情的招待她,还邀请她参加几日后的节日。

敖寸心想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好拒绝的,因此,也就答应了听安,准备在村中过完上巳节再赶路。

白天的村子相较傍晚来说很安静很多,只有零星几个年纪还太小,做不了太多活的小孩子围着粗壮的柳树追逐打闹,以及一些早早做完家务的妇人聚在树下边做绣活边闲聊。

自带小条凳的敖寸心,姿态自然的融入了人群,坐进了树下,一边听着妇人们拉家常,谁家鸡被黄大仙嚯嚯了,谁家养了只懒猫,让老鼠把粮食糟蹋了;一边看着小娃娃哈哈傻乐的伸着手,追着姐姐手里褪色的小绣球,东倒西歪的学走路。

可能是迟迟追不上眼前的小球,小娃娃终于有点生气了,嘟着小嘴,调转枪头,一头扎在了一个年轻妇人的腿上,抱着她的小腿,憋了好大一口气才说出话:“娘,姐,坏。”

“坏。”小娃娃还特地靠在娘亲腿上,转了脸,看着姐姐。

小妇人在小娃娃扑过来的瞬间举高了手中的针线,唯恐扎到孩子,一听他蹦出来的几个字,不禁哑然失笑,将绣活放到一旁,把小娃娃抱到怀里,拍了拍他身上的浮土。

“姐姐那是在陪小宝练走路呢。”

“姐姐为了陪我们小宝,都不能和玩伴一起玩,小宝可不能说姐姐坏,姐姐要伤心的。”

小娃娃抱着脑袋看着一旁叽叽喳喳的哥哥姐姐,又看了看一旁的故意装作伤心得抹眼泪的姐姐,伸着胳膊要抱抱:“姐,好,姐,好。”

微风托起纤细的柳条,在空中与其共舞,缠绵悱恻,细碎的阳光也随之晃动,恍惚间,她好像也曾有过一个孩子,在昏暗的囚笼里张开双手跌跌撞撞的学走路,笑呵呵的扑在她怀里。

“真是,我在瞎想些什么呢!”敖寸心按了按额角,自嘲道。

无端的幻想让敖寸心轻松愉悦的心情也有了几分沉重,她收起条凳,同妇人和小孩们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敖寸心在村子里转了大半天,也同一些村民搭过话,顾家人以及山神在村里都是极特殊的存在。

每到上巳节才会消散的瘴气在敖寸心看来更像是有人有意在圈养村民,但在村民眼里瘴气帮他们隔绝了毒虫猛兽与其他的危险,是属于神明的恩赐。

敖寸心更加期待上巳节的到来了。

回到听安家,顾母正在院子里做荷包,颜色靓丽,布料柔顺,是年轻男子的款式,并不适合听安。

要说敖寸心为何对凡间的布料、荷包还有研究,也是因为当年在凡间成婚敖寸心也是做过针线活的,一针一线的学着给杨戬做衣裳,做贴身的荷包,学着打络子,扎了满指头的小洞,才勉强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