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敖寸心拿到小花篮，将糖画吃掉一小半，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杨戬手上已经拿了两个糖画。

第一个糖画是他最想要的小龙，他拿在手里半天不舍得下口，直到小贩给他做好了第二个，一个漂亮的小蝴蝶，他才试探的学着敖寸心小心的咬下蝴蝶的触须，将那小半截触须含在嘴里，迅速融化的触须带着蜜意一路流进他的心里，填满他的整个胸腔，棱角分明的俊脸，也在蜜糖里融化，变得柔和。

“噗—”

敖寸心以糖画掩面，弯弯的眉眼，含笑看着他。

从她认识杨戬开始，就没见过他如此放松惬意的神态，杨戬一直活得都像一张绷紧了弦的大弓，就算是笑，眉间也带着抹不去的褶痕。

现下吃着糖画，五官舒展，余晖在他眼底洒下细密的光，年轻朝气，富有活力。

突如其来的的笑意，让杨戬白玉的脸庞窘得微微泛红，他无措的回看敖寸心，以为她在笑话他吃糖画，眼神无处安放，想要躲避，却强作镇定。

“很好吃对吧？”

“第一次见你吃糖画，很可爱。”

“没有取笑你的意思。”敖寸心最后补充道。

拇指在竹签上上下扣动，杨戬清了清嗓子，努力压下放肆的嘴角，他将小龙递到敖寸心身前:“吃吗？”

“有这个就够了。”

敖寸心转了转缺了一半的花篮，摇头拒绝。

他们说话的这一小会儿，杨戬手上已经又多了两个糖画，尽管杨戬说过了让小贩不用急，慢慢来，他不着急要。

可小贩连声拒绝，绝不肯多耽误杨戬一点时间，铆足了劲的画。

杨戬见着小贩这劲头，看看手里的糖画，又看看敖寸心，故作苦恼:“这可如何是好？”

碎发拂过脖颈，颈间一片酥麻，敖寸心无意识的偏了偏头，将那缕碎发夹在颈间，不让它在继续作怪。

随着敖寸心转动的脑袋，杨戬的心跳也跟着漏掉好几拍。

尽管他们分开数百年，杨戬仍然会为了敖寸心的每一个不经意的举动而心动。

他注视着她的脸，揣测着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眼神是沁了蜜一般的温柔，害怕她发现，又会主动在每一个对视的档口，率先移开目光。

“送给小孩吧，你觉得呢？”

成群结队的孩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游鱼一样的自在，嘈杂的环境盖不住半分孩童清脆的欢叫，就连糖画摊前也有三五个小孩。很乖。大大的眼睛里明明盛满了对糖画的渴望，但除了时不时发出的惊叹，他们没有任何越矩的动作。

“听你的。”

杨戬清冽的嗓音里藏着不易被人察觉的柔情。

得了好处的孩子们像过年了一样欢快，他们手拉手围着敖寸心和杨戬转圈，吉祥话不要钱似的往外撒。

“祝姐姐越来越漂亮！”

“祝哥哥越来越英俊！”

“祝哥哥姐姐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祝哥哥姐姐一生康健，儿孙满堂！”

孩童的声音清亮，穿透力强，一句接一句讨彩的话瞬间就压下了满大街的喧嚣，好奇的路人也都围了过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着欢笑蹦跳的孩子们，他们也大笑着跟着小孩一起起哄，吉祥话一句句往外冒，甚至比小孩们来来回回略显单调的话更加丰富。

越发热烈的气氛把敖寸心闹了个大红脸，高举双手让大家不要再喊了，他们不是夫妻。

杨戬倒是挺怡然自得的，心里虽然高兴，但他表面上却也装作颇为困扰，配合着敖寸心一起向众人解释。

两个人的声音到底还是太小，轻而易举就被彻底淹没在了人群鼎沸的声音里。

本来是假装的困扰，可见到敖寸心急得直跺脚的样子，杨戬心底隐秘的欢喜，顿时化作熬焦的蜜糖，泛着苦味。

明月高挂枝头，清风在水面起舞，搅碎了满湖的星月。

两个人好不容易才逃离了过于热情的人群来到湖边透口气。

杨戬手里还拿着那条小龙，他实在过于喜爱，没有将它送出去。

坐在湖边的斜坡上，微凉的夜风在他们身侧缠绵，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任由凉风肆意。

直到周围人声彻底散去，火光灭却，唯余湖面微光闪动，二人才起身相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