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卺酒(1 / 2)

墨色的夜空中飘着淡淡白烟,遮住了圆月的明亮。

绚烂的烟花自下而上,犹如金莲升天;满街的花灯,皆贵重华美,绸缎灯罩,描金细画,玛瑙红珠坠之;华丽马车数排,全京城的都似乎挤在这条街上了。

地上是随处可见的纸“囍”,被行人踩的有些看不出来字体,沾水使红色增添了几分幽深。

南国最尊贵的公主于今日出嫁。

布衣百姓在水泄不通的街道上,踮着脚,昂着头,往前面的府邸里兴奋地张望,都想一睹驸马真容,看看这病弱的鸿胪寺卿究竟几分瘦弱。

“这沧国求娶咱们的公主,怕是不能如愿了!沧国远的骑马都要要一个月,看皇帝着急的,居然把女儿随便嫁给了一个身体不行的文官。”小贩调笑地说着。

拿菜篮的中年妇女,摇摇头道:“随便?虽说公主落水被外男所救,若这男子没有真才实学,那绝不可能尚公主,鸿胪寺卿这官位多少人眼红,尚大人除了体弱,没有其他缺点了。”

公主府门口的小童提着一篮子喜钱往外走。

“多谢各位乡亲,来我府添喜,尚大人让我给大家撒些彩钱。”

小童往天上撒的都是金瓜子,男女老少眼睛都看直了,喜笑颜开地去捡钱,嘴里念叨着,公主府大方,夫妻百年好合的好话。

后院洞房的氛围却是冷凝,婢女们低着头,看不出神色,唯有放在身侧的手攥紧衣襟,微微颤抖。

不远处黄花梨木的千工拔步床上,金边百鸟朝凤织锦罗裙揉的皱皱巴巴,九龙双凤样式的红盖头被掀了半边,晃动的雀钗翠羽似要飞走,露出些许雪白肤色,残妆已薄,朱红口脂只剩下唇中一抹,黛眉轻皱,挂满泪珠,却更娇颜的新嫁娘。

“我堂堂南国公主何时受人逼迫过!居然敢求娶我,他是个什么东西。”高月见素手一扯,似盖不盖的红盖头终于落到了其他地方。

身侧的婢女连忙上前劝说:“殿下贵为公主,他自然是不配,陛下最是疼爱殿下,过些日子再请旨,定能如意。”

“殿下再忍忍吧。”婢女低着头轻声说完了这些。

陛下怎会同意和离,外邦过些日子就要来求娶公主。

如此疼爱的女儿不会让她嫁到遥远的偏国。

高月见闭上双目,试着平静下来,脑海里却出现青梅竹马的身影,皇宫里的侍卫首领陆南星,平日里负责保卫皇宫与京城。

十年前,陆南星被培养成为保护公主的侍卫,从她记事起,他就一直陪在身边,事无巨细,小心呵护,毫不夸张的说,陆南星就是她的保护盾,是她的安心。

他们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陆南星剑眉星目,胆大心细,忠心,最主要的是他身体健硕,能给她带来十足的安全感。

少女心思初萌后,陆南星就是她认定的未来驸马。

而尚陵游是京城里“三不嫁”排的上名的病弱公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走两步连喘带咳,这样的夫婿要他何用,顶天立地才配的上成为她的驸马。

“就算能和离,本公主这一时的委屈也受不了,来日他尚陵游与我一同出行,公主仪仗里有这么一号病秧子,随风就能去了,本公主还有什么威严,在京城百姓眼里,我这个公主要有多丢脸。”高月见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樱桃唇一张一合道。

床上刺眼的红盖头,她越看越碍事,深红在她眼中流转,与阴影淤积成恨意,高月见拔下嵌着红蓝宝石双珠纹的金簪,皓腕带着狠狠的力,扎穿红布,划破金线。

盖头被戳烂,成了破布条,残破程度如高见月对他的厌恶。

“殿下,驸马爷来了,您快把盖头盖上。”门外的婢女匆忙进来通报。

“没看见已经烂了吗?”高月见不屑地轻睨门外。

鎏金黑漆的木质门框外,尚陵游一身红色华服,金冠束起乌发,在昏黄的烛光下,眉目温润,凤眼像一汪没有波澜的湖水,唇微薄却有莲花一样的纹路,肤色通透雪白,不喜不悲,还以为是一尊玉菩萨,胸前祥云团纹绣样的喜服在身,才似是在凡间,长身玉立,看不出是病弱之人。

他一步一步缓缓向高月见走来,容貌越来越清晰。

高见月倒抽一口气,为何一个男人竟然有如此仙姿,眉下一点小痣,给佛陀童子温柔气质上增加了惑人媚气。

她父皇定是让这厮的容貌欺骗,以为他文采决绝,善良温柔。

“殿下。”尚陵游恭敬地拱手弯腰向公主行礼,借低头掩盖了他勾起的嘴角。

这是他给殿下行的第一个礼。

“啪!”白玉碗支离破碎,碎渣子落到了暗红色织花绒的地毯上,高月见面色凝重,嘴角发白,她刚刚把喜桌上的茶盏推落在地。

“尚陵游,我不愿嫁你,我们现在就和离。”

尚陵游垂下目光,看着地上的玉碗碎片,不慌不忙地喊来侍女打扫,然后抬头直视高月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