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1 / 2)

“你说什么?”

因为太过惊讶,迟露不自觉脱口问道。

她的声音如同隔空重击,捶打在景述行的鼓膜上,夹杂眩晕感涌来。

景述行眼前一阵发黑,觉得自己随时会倒头栽下,只得以疼痛维持清醒,他的下唇被咬得血迹斑斑,连串的红色珠子凝固在嘴角。

他的口吻风轻云淡:“我不过是给少宫主出谋划策罢了,你只要这么说,城主定不会再强留我。”

喉结上下滚动,咽下一口唾液,景述行期许地仰着头。

他在顺从,他在期待,期待无礼者自食恶果,期待着傲慢骄纵,欲对人行不轨的少宫主引狼入室,拱手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他的手上。

舌尖轻舔后槽牙,景述行不加反抗地低下头去。

“少宫主觉得如何?”

迟露从景述行的话里,读到强烈的试探意味,令她有些发寒。

蓦地想到什么,回手轻轻敲了敲额头。

她明白了,定是景述行误会了信里的内容,以为她要联合“灵华宫少宫主”一起欺负他。

这可是天大的误会,她明明是不愿作恶,好心好意顺手帮他一把。

迟露当场就想和景述行好好掰扯,告诉他,她对他并无恶意。奈何她现在的身份,是垂涎美色的少宫主,只得硬着头皮维持人设。

“小郎君,没想到你人美,心却脏的很。”她用力摇晃捆绑景述行的锁链,遮盖二人谈话的动静。

心里想着,等摘下面具,回到庭院后,她一定第一时间找到景述行,把信件里的意思解释清楚。

迟露装模作样对景述行细细检查一番,直起身子,故作高深地清了清嗓子。

“城主阁下,修真界的修士皆言你贤德仁爱,今日观之实在不然,令郎的生命已如残烛,为何你不曾发现?”

“眼下之计,还是将他送给我,我用灵华宫的秘法医治,尚且能提他一口气。”

景逸发出一声冷笑:“自我儿受伤以来,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温养,保他生机,如今是他有私通外人之嫌,这才审他,他所受的也多事皮肉伤,触不及根本,少宫主休要胡言。”

迟露想起应涟漪的话。

景述行的灵体确实有温养的痕迹,但在烈性汤药的摧残下,好容易逢春的枯木立时就被摧枯拉朽地击垮,所谓温养如杯水车薪,无半点作用。

她正准备密语传音应涟漪,耳畔传来细密密的呢喃声。

迟露的手指从景述行下颚移开后,他又垂下头,埋入阴影中,乌发被污血染着,贴上苍白面颊,遮掩他的表情。

其余人离他较远,看不见他嘴唇的翕动,只有迟露知道,他在对她说话。

为什么?

迟露不明白其中缘由,她从景述行的唇瓣上读出内容,略一思衬不得解,干脆将之复述出来。

“我为何出此言论,城主不该好好问问夫人吗?”

她朝宁夫人看去,貌美的贵妇原本神色镇定,听到她的话,惊惧神色逐渐攀上容颜。

“贵城大公子体内有两种药□□织,其一是城主的丹药,确实有温养作用,而另一种药性则让城主的苦心毁于一旦,城主若是不信,大可以亲自来检查。”

景逸脸色微变,冷冷瞥了迟露一眼,终究抵不过心头震动,大步走上前,拽起景述行的胳膊,往他体内注入灵力。

半步虚空的修士实力强劲,不过浅浅寄出一丝灵力,整座殿堂便充斥他的气息,沉甸甸压在众人心头。

迟露离二人只有几步之遥,浑厚的顿感夹杂窒息感,耳畔杂音炸响,让她险些没能站稳。

她终于明白应涟漪话里的含义。

她与景逸之间的差距实在过大,不止是她,即使那些百余岁的修士遇到景逸,也会生不能,死不得,如人偶般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迟露稳住身形,慢慢地往后退。

周围嗡嗡的杂音逐渐平静,耳畔恢复宁静的瞬间,宁夫人期期艾艾的啼哭声猝不及防地响起。

“逸郎,你莫要听这丫头胡说,快离那小畜生远些。”

她晕了一会儿,发觉没人理她,再度歇斯底里,发疯般指责迟露:“都是你的错,如果你不来要走小畜生,逸郎绝不会注意他。”

说着哀嚎一声,躲过侍女和儿子的搀扶,软绵绵地倒在地上。

对于逢月城主城一家子畸形的家庭关系,迟露没兴趣评价,可事态发展偏不让她如愿。

宁夫人倒地后,另外两人乱成一团,侍女不知得了谁的授意,竟指责起站在远处,努力当透明人的应涟漪。

“大长老,我原以为灵华宫内,皆是纯良至善之人,对你们敬重有加,没曾想,你们竟如此咄咄逼人!”

应涟漪闭目养神,不动如山,心中默念自己真是倒了血霉,要因为少宫主的一时兴起受这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