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新学期开始，高二的课程比起高一要紧张了些，班级里的学习氛围也比高一时要浓烈，以前高一时走读生不用上的晚自习也被学校要求上到晚上九点。孟跃然选了文科，分了新班，有之前同班的同学和她分到一个班级，但她一心埋头学习，不怎么经营人际关系，因此和班上的同学关系都比较一般。

每天早上孟跃然六点四十从福利院出去，七点十分之前要到学校，早自习是七点半开始，学生们像块不停转轴的钟表，从早到晚，只有课间和吃饭时才能放松一些。

班级里留的作业很多，各科目老师每天都要留上几页练习题，背诵和默写也有，还要预习和复习，每天到九点的晚自习根本不够用，孟跃然回去之后还要在书桌前忙忙活活一阵，因此连兼职的时间也没有了。

孟跃然没有手机，一是觉得贵买不起，二是觉得没必要，认识的人都在霁城，她没有什么需要特别用手机联系的人，况且那个时候Q、Q聊天虽然风靡，几乎人人都有个Q、Q号用来交友，但当时班级里还没流行用Q、Q群来传达消息，因此她就算没有手机也不会耽误什么事。

没有了兼职的时间，孟跃然每天忙着学习，和闵玧其也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闵玧其知道她学校的事情多，上学辛苦，有时候排班早或者休息，会过来接她放学。附中外边每天晚上都有家长等着接孩子放学，骑自行车的，骑电瓶车的，还有开汽车的，一张张中年或老年的家长面孔，闵玧其混在中间，颇有些格格不入。

他给孟跃然在外面小摊买了鸡蛋汉堡和豆浆，鸡蛋汉堡圆圆一个，刚出锅热乎乎的，刷了甜辣酱汁，拿纸袋子裹着，再放进塑料袋里，闵玧其买两个，一边等她放学一边先自己吃一个，吃完了觉得有点咸，又把豆浆插上吸管喝完，包装扔进垃圾桶里。

旁边有家长闲聊，看见他，主动询问：“小伙子，你这是来接妹妹放学？”

他停顿两秒，摇摇头，回道：“不是妹妹。”

家长哦哦两声，看他的眼神变了变，不再搭话了。

晚上九点，第二节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家长们都往前动了动，闵玧其仍旧站在路边大树旁，等了快十分钟，才在一群涌出的高中生中，看见孟跃然的身影。

“孟跃然。”

外面人多，太乱，他叫了一声，孟跃然没听见，正要往回家方向走，袖子突然被人拽了一下，她还没回头，装着鸡蛋汉堡和豆浆的塑料袋就在她眼前晃了晃。

“闵玧其。”她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语气下意识上扬，转过身看他的时候，神色却一下恢复正常，“你怎么来了？”

“我来接你放学啊。”他说的自然，把手里吃的递给她，“给你买的，趁热吃。”

她现在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跟他客气，闻言也没推脱，拿过袋子打开，看见圆乎乎的鸡蛋汉堡，笑着咬一口，两人并肩一起随人流往外走。

“你今天休息？”

“今天上早班，下班早，想着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你。”他说着，瞥一眼她身后鼓鼓囊囊的书包，“书包很沉吧，我帮你背？”

“不用，”她摇摇脑袋，“我自己背，不沉的。”想到什么，又问：“那你接下来几天都是早班啦？”

“嗯，都是早班。”他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她，“不过我又找了个别的兼职。”

他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会待上多久，万一回不去，他总不能一直光靠在便利店打工谋生，得找点别的赚钱方法。

孟跃然将吃完的垃圾扔掉，偏头看他，有些好奇：“什么兼职？”

“在汀水街那边的一家琴行。”

“琴行，你还会弹钢琴？”

孟跃然语气里的惊喜和眼神里的崇拜难得让闵玧其在她面前有了点臭屁的心理，马路两边车流不息，人来人往，各种声音嘈杂，月光在前面铺路，将两人并肩而行的影子拉长，闵玧其微微抿起嘴角，望她的眼神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嗯......”他拉长语句，手指比划了一下，“会一点点。”

“你骗人吧，肯定很厉害。”

“没骗你，会的不多，什么时候有空弹给你听。”

他头发好像长长了些，刘海遮住眉毛，再长一点就要挡眼，黑发让他看起来更乖了些，少了些张扬乖戾，多了点温柔和气，笑起来的时候眼睫弯弯，眼里柔情盛人。

走到福利院前边的拐角，孟跃然突然转过身，她站在小斜坡上，比闵玧其微微高出一些，周围的墙上是翠绿茂盛的爬山虎，布了一整面墙，她和他一上一下，一俯一仰，在一整面被月光洒满的爬山虎前对视。

奇怪的氛围在周身蔓延，孟跃然捏紧书包带子，望进他眼睛，心底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像欣喜、像感谢、像水波流过带来的悸动。

她觉得自己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具体哪里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但非要形容的话，她会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