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致捂着盖在脸上的头发，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路上的行人，身上的衣服早就阴干了，但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手也止不住地哆嗦。

她有想过溜出皇城一走了之，但是城门有官兵值守，她身上没有路引，根本出不去。要是被查到了十张嘴都解释不清，肯定会被当作流民关进牢里。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个药店，把涂脸的药给配出来。

林致内心很紧张，她一边低着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边从发缝里面瞄外边的情况。

但身处皇城最繁华的朱雀街，她这副形迹可疑、鬼鬼祟祟的模样很快引起了旁人的注意。

“你看那人！男的女的？”

“怎的披头散发的…”

“身上还裹着氅衣，这氅衣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别不是大官家里逃出来的男妾吧！”

“啧，也不定，万一是个要和情人私奔的富家公子呢？”

“快，他要跑，抓住他！”

“抓住他！去讨赏钱！”

刚开始只有零星几个路人对着林致指指点点、品头论足。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她周围，对着她议论纷纷，言语之中的恶意也越来越多。

中途林致一直想要绕开这些人，但没走几步路就很快又被看热闹的人堵住去路，无论往哪个方向都有人挡着。

一次次地尝试、一次次地泄气，陷入困境的林致鼻子一下子就酸了。眼看着周围的人越围越多，越来越靠近，林致感觉快呼吸不上来，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在极度惊慌之下，她不管不顾地跑了起来。

但没跑几步就被人扯住，吃痛地摔在了地上。

“啊？”周围的人发出阵阵惊呼。

“竟然是个女人！！”

“怎么披了件男子的氅衣…”

抓住林致的是个头发全部往后梳起的油面女子，她逮林致的时候用力过猛，直接将林致身上的氅衣扯了下来。

林致原本穿在身上的女子裙衫露了出来。

见状，油面女子顿时怒火中烧，还以为是个小公子，没想到居然遇到个变态男男腔。

“我X你祖宗！你这个死男男腔，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跑到街上恶心大家伙，看我怎么收拾你！”被恶心到的油面女子气急败坏地骂道，她粗鲁地将林致从地上揪了起来。

“哎，赖娘子，先别冲动，万一这人有身份…”眼看油面女子想动手，一旁的友人连忙上前劝说。

“哈哈，这点眼力见我还是有的，再说，皇城但凡有些身份地位的官家小姐我们不都一清二楚吗？”赖红对着友人耻笑道，“哪个府上能出这号人物，你畏手畏脚做甚？”赖娘子放下拳头，将林致硬拽到友人面前。

“你仔细细瞧瞧，她这熊样能有什么身份？！”

“大伙说是不是啊？！”

正当赖娘子揪着林致转圈展示的时候，不断挣扎的林致身上掉下好几个样式不一的钱袋子，砸在地上“啪哒”作响，显然沉甸甸地装满了银两。

“原来不仅是个男男腔，还是个小毛贼！怪不得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话音刚落，赖娘子就去扒林致的手。

“看样子偷了不少钱，胆大包天啊…”

“把她的手拿开！看看这贼长什么样！”

“扭送到官府，定是大功一件啊，赖娘子！”整条街上的人都聚在一起等着看这小毛贼的好戏，你一样我一语的，激动得很。

听着众人的奚落，林致死命捂住自己的脸，埋下头竭力抗拒着，不让赖娘子把她的手拔开。

耐何双拳难敌四手，赖娘子单手的时候林致还能挣扎两下，等到赖娘子的友人上前帮忙后，林致那点力气根本不够看的。

失去双手的遮挡，盖住面容的头发很轻易地就被掀了起来。

一张没有任何药粉遮挡的绝美面庞暴露在众人面前，无辜的眼角挂着晶莹剔透的泪水，鼻头泛着粉红色的委屈。

如同被晨光中被朝露打湿的芙蓉花神，如梦似幻，摄人心魄而不自知。

原本嘲弄起哄的众人刹时间安静如鸡，像一个个大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的哑巴木桩，傻愣愣地立在原地。

离林致最近的赖娘子和她友人受到的冲击更大，两人的鼻子里一前一后淌下两道鲜红的鼻血，钳制住林致的手也不自觉地松了力道。

林致明显察觉到了众人的不对劲，她抓住机会猛地挣脱开来，一鼓作气地冲出重围。

众人的目光跟随者林致，眼睛眨也不眨，没有一个人想到要伸手阻拦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她跑远了。

“仙女…？”赖娘子指着如同蝴蝶般飞走的林致，不敢置信地转过头和友人确认。

“嗯…”她友人的目光还盯着林致的背影，后知后觉的她感觉鼻子下面凉凉的，伸手去摸，居然是红色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