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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不是一起来,却是一起离开。

广告单被遗留了下来……

夜深了,风却小了,降温降了个恰到好处,让交谈中的颤音不知道是因为寒气,还是因为情谊上的烈。

“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要说,”姜半月的脚步一蹿一蹿地,为取暖,也是雀跃,“我从一个穿玩偶服的人手里接过广告单的时候,走神了,看都没看。”

“我信。”

“不对,你应该问我为什么走神。”

“你为什么走神?”

“我中午和兰婧吃饭,聊到你了。”

“我应该问聊到我什么?”

“对。”

余奥如姜半月所愿:“聊到我什么?”

“她用了一个我万万没想到的词形容你。”

“你觉得准确吗?”

“准确,有一种剑走偏锋的准确。”

“哪个词?”

姜半月卖关子:“你猜猜。”

“连你都想不到,我猜不到的。”

“我给你一个提示,是ABB形式的词,就类似于冷冰冰、凶巴巴。”

余奥想了想:“猜不到。”

姜半月蹿到余奥身前,倒退着走:“蒙也要蒙一个,不能交白卷。”

余奥不疾不徐:“毛绒绒?”

姜半月不是个爱咋咋呼呼的人,难得嘴都张圆了,脚底下一个急刹。余奥和她一个前进,一个倒退时,保持着两步的距离。她急刹,余奥多走了两步才停下,二人几乎要脚尖抵脚尖。

“蒙对了?”余奥问姜半月。

风时大时小,这会儿又从余奥的背后呼啸。

姜半月拿余奥挡风:“你怎么猜到的?”

“先排除你举的两个例子,冷冰冰、凶巴巴,大概率是这两个词的反义词,”余奥有理有据,“再结合你给的关键词,玩偶服。”

姜半月赞叹地啧啧了两声:“不愧是你。”

“我应该问为什么她会用这个词形容我吗?”

“凭你的才智过人,不用问,你也知道。”

余奥握住姜半月右边的手臂,帮她调整了二十度角,以便更严严实实地为她挡风:“你在和我叙旧吗?”

姜半月仰着脸:“我只是给你讲一件我觉得有趣的事,一个形容词而已,算不上叙旧。”

“但你在提醒我,我之前有多偏爱你。我对所有人冷冰冰、凶巴巴,只在你一个人面前毛绒绒。”余奥果然知道这个词从何而来,“你在提醒我,在长达十四年的时间里,你有恃宠而骄的资本。”

“你想太多了。”

“姜半月,你真想和我做朋友?”

“真想。”

“你真觉得我们能做朋友?”

“你有异议?”

余奥帮姜半月拨开额前的碎发:“朋友之间,有趣的广告单可以拿出来大大方方地分享,不必处心积虑。”她双手插在外套的兜里。他知道她嫌冷,任凭额前的碎发在眼前扫来扫去。他帮她,分寸拿捏得刚刚好,只碰到她的头发。

姜半月眨了眨眼,不是装无辜。

是像能调节亮度的灯一样,眨一下,更亮,又眨一下,又更亮。

她被拆穿了……

就在她以为她做得滴水不漏时,她被余奥无情地拆穿了。

的确,“异性按摩”的广告单不是机缘巧合出现在余奥的眼前。

二人从吧台换到卡座时,姜半月去了洗手间。她在洗手间发现包里的广告单,要扔掉,脑筋转了转,又塞回了包里。

就在她找机会让它出现在余奥的眼前时,一位喝多的客人打翻了水,机会这不就来了?

她自认为演技是过关的,至少比她小时候装睡的演技好多了……

所以问题出在余奥的身上。小时候,他配合她。如今,他无情地拆穿她。

“我哪里露了马脚?”姜半月不懂。

余奥不故弄玄虚:“你来时,广告单从包里露出了一角,是背面的白色,内容被对折在里面。你拿出来时,是花花绿绿的正面。”

“百密一疏。”姜半月上一秒钟懊恼,下一秒钟和余奥算账,“所以就一直看我演,一直看我笑话?”

“我是陪你演。”

“要陪,就奉陪到底。”

“再奉陪到底,我也太没长进了。”余奥把话说回来,“我二十七岁了,总不能再……毛绒绒的。”

余奥的逻辑无懈可击:因为姜半月和他“叙旧”,所以他发现他不该停留在过去。

这才拆穿她。

姜半月要走,被余奥拽住帆布包的背带,包从她的肩头滑下来,落入手中。她的手,和他的手,都在包的背带上,相隔三五公分的距离。他问她:“为什么要给我看广告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