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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半月没能对答如流。

曾经的余奥不会这样笑,不会这样游刃有余地笑。

“你会算命?”姜半月反问余奥,“你知道我三年后会来这里?”

“我不会算命,但我会算你。”

“算我?”

余奥言之凿凿:“我能算出你拼死拼活三年,最好的结果就是这里。”

“你瞧不起谁……”姜半月能屈能伸,“算了,我人都在这里了,活该被你瞧不起。”

至于余奥为什么会在容工大,姜半月问也白问。不管他说什么,她一半信,一半不信,听也白听。

但余奥说的都是真话。

没考好是真的。

自从姜半月把他“丢”在庙会上,他的世界就在一点点崩塌。

他找到了白思和白敏的下落。印尼,她们被余智梁送去了印尼。他千方百计到了印尼,她们在余智梁开出的条件和他之间,选择了前者,见都没见他。

余智梁的第二任太太原形毕露,孩子不是余智梁的。

余智梁迁怒余奥,说他是一个诅咒,一个“野种”的诅咒。

被余智梁开除了的司机,唐叔,因为临走前对余奥说了一句“离开这个家,离开你爸”,被余智梁怀恨在心。余智梁设计唐叔的儿子,使其染上了赌瘾,借下高利贷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无非是说:你让我儿子离开我?我先让你儿子离开你……

走投无路,唐叔抱着一个追债的跳了楼。

追债的断了两根肋骨,唐叔头着地,死了。

余奥不知道哪件事是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好像每一根都是最后一根,又好像还在源源不断。

就算姜半月没有和他一刀两断,以上种种还是会发生,他的世界还是会四分五裂。

但如果姜半月在,他会好过得多。

他怪她吗?

并不。

她不欠他。

总之,高考,余奥没考好是真的。

但如姜半月所言,他还不至于“沦落”到容工大。

他说他在容工大等她,也是真的。七成出于他对她在学习上的了解、预判。三成拼运气。毕竟这其中的变数太多太多。

命运总算眷顾他一次,被他拼到了。

雨停了。

窗户上贴着磨砂纸,能依稀看到窗外有一双双脚在穿梭。

姜半月收到兰婧的消息:「你在哪?」

兰婧:「有个我们这届的女生抠了校霸的纹身!」

兰婧:「我怎么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姜半月:「是我。」

兰婧:「真是你!!!」

姜半月:「等我回去再说。」

倒扣下手机,姜半月伸出一根食指,指了余奥的“纹身”:“这个怎么办?”

“撕了。”

“撕了再贴个别的样式?”

姜半月的口吻中有调侃,余奥没有像过去一样由着她逞口舌之快,挥开她的手:“你不会以为说一句对不起,这事儿就过去了吧?”

“对不起都不行?”

“不行。”

“你该不会要我赔钱吧?”姜半月交底,“我一个月生活费三百。”

钱都用来交学费了……

余奥先给姜半月记下这一笔账:“我想到再说。”

时隔六年。

在福临路派出所,姜半月给李子丰包扎了手背上的伤口,出来后,被余奥看到了。姜半月当时没觉得,事后想一想,的确,余奥的目光在李子丰的手背上有所停留。

凌晨三点,二人在微信上断断续续地聊着。

终于是聊到了李子丰手背上的伤口。

余奥:「你包扎的?」

姜半月输入了一个“是”字,却迟迟没有发送。

余奥:「这个问题很难吗?」

姜半月:「很难。」

余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姜半月:「无可奉告。」

余奥:「五分钟后,打语音给我。」

姜半月猛地一坐,幸好,帘子另一边的王娴娴睡得沉。

姜半月:「用不用我开公放,喊我妈一起?」

余奥:「五分钟足够你去厨房。」

姜半月:「我谢谢你,连地方都帮我找好了。」

此后,余奥再没有回复。

只剩姜半月自说自话。

「有什么事非要打语音?」

「我不打。」

「厨房太冷了。」

「我说我不打。」

「睡了。」

熄灭了手机,墙上的挂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平日里不觉得,这会儿一下下撞击姜半月的耳膜,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