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善(1 / 4)

只见门边站着一位陌生人,瘦骨嶙峋,头发杂乱且长,头发帘盖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清是个中年男人。

刘木森上前一步,挡在闺女和老娘前面。

“您好,我想问问,你家闺女可以帮我找找这筐里有治疗咳嗽的草药吗?谢谢,麻烦了。”

刘木森这才看见那位陌生男同志脚边的那筐草,这人说话文礼文气的,还挺客气,但没有庄里人的口音,是个外地人。

“你怎么知道我闺女懂草药?”刘木森警惕地问。

杨松柏停顿好久,才踟蹰着小声说:“我住在你家不远处的牛棚。”

刘木森想起来了,牛棚是住了两个下放的,但因为他们来时,他已经去县城上班了,所以一直没见过面。

这时,陶亦秋推开儿子,首先先推开门,请杨松柏家里坐。

杨松柏拽拽自己脏兮兮的褂子,“可以吗?会不会对你家不好。

陶亦秋强硬地道:“你都站在我家门口,现在想起影响不好了?”说完,陶亦秋就自己先进去了,站在院子中央,冷眼看着门外。

杨松柏把头低了又低,他知道自己不该来的,但妻子自从上回发烧后,就时不时咳嗽,这几天气温骤降,桂芝咳嗽地更厉害了,一整晚像要把肺咳出来似的。

是他自私了,在妻子可能病死和给别人带来坏影响之间,在云老和刘家姑娘之间,选择了站在刘家门口求助。刘家是烈士家属或许能撑得住帮助牛棚坏分子,被发现后的影响。刘家住得离庄里其他人远,但距离牛棚近,思索再三,只能对不起刘家。

新上任的大队长虽然对他们还不错,比钱大队长心善许多。

但新上任的黄支书却盯他们盯得紧,只要杨队长对他们稍微有点好脸色,就说杨大队长思想有问题,同情坏分子。

杨大队长在支书和救济他们之间,轻易地选择了自保。

是啊,他们现在就是臭老九,谁会为了他们惹上麻烦。

刘青青不知道这位大叔低着头在想什么,但他再不进门,院子里铁青着脸的奶奶,可能会更生气。

“叔,我奶奶的意思是你站在门口,更容易被人发现。”

话音落,杨松柏像被解禁般,手忙脚乱提着筐往刘家小院走。刘青青先跟上,刘木森走在最后,顺手把门插上。

陶亦秋走在最前面,朝屋里喊,“大红,摆饭,吃饭。”

这时,金大红举着油灯和刘家小哥俩从屋里跑回来,金大红把油灯放方桌上,三人手脚麻利地开始盛饭摆饭,根本不知道陶亦秋已经在院里站了两分钟。

金大红先发现自家婆婆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娘,这位是?”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刘君谦抢着答:“这是住在牛棚的坏分子。”

话落,刘君谦被二弟捶了后脑勺。

翻了天了,弟弟打哥哥了。

“大哥,叫人家坏分子不礼貌。”

刘君谦听二弟这么说,不反击了,是他不礼貌了。他叫顺口了。其实这段时间,看的书多了,又被温思远点播几句,他隐约知道,被打成坏分子的人,不一定干了坏事。

有错就改,刘君谦真诚道歉,“叔,对不起。”

杨松柏低头看布鞋上的那滩水,竟然因为小孩一句道歉就哭,他这眼泪真贱,被人当人的感觉,久违了。

陶亦秋进堂屋在主位坐定,满脸嫌弃地朝呆愣愣站在院里肩膀还不停抖的杨松柏喊,“还需要叫才上桌吃饭!你以为自己是人民的敌人,就不要和烈士家属一块吃饭,如果你觉得自己没做对不起人民的事,去,洗手去,我家不让脏鬼上桌。”

刘青青赶紧往堂屋木盆里倒水,刘木森推着杨松柏去洗手,见他一直提着草筐不放手,直接抢过来扔地上,“放心,不会丢,先吃饭。”

杨松柏像个木偶人似的,听着命令,一板一眼地执行,等真正坐在小方桌旁才开始惶恐。

想起身,却被主位上的一句声音不大的命令,吓得立马坐回去。

“坐好,再动让我儿子打你。”

杨松柏全身收紧,试图缩小自己存在感。

刘自牧主动坐在杨松柏身边,给他递筷子,往他手里塞了一整块苞米饼。

手里饼子的温度通过手尖传到心尖,整个人都暖暖的,但他还是很贪婪地想要更多,“我给留一半给我妻子。”

金大红接话,“锅里温着粥和饼子,你走的时候带上。”

杨松柏刚刚被风吹干的眼眶又开始湿润。

陶亦秋轻咳一声,杨松柏立马把眼泪憋回去。

敲门声敲。

刘青青起身。

应该是温思远过来了。

开门迎温思远进来,简单几句交代他今个家里有客人。

没追问温思远怎么先回知青所才过来。

他想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