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醒过来的第三天。

曲琳琅推开朝明殿的窗户，凝望着窗外郁郁葱葱的红花绿草发呆。

三天前，她将一支淬了毒的银簪送进了燕朝衡的身体，自己也饮了毒酒，以为再也不会醒来。

但是当她再睁开眼睛时，面前是仍旧是弄夏和侍冬，是朝明殿，弄夏告诉她，她只是前日饮多了酒，染了风寒，才多睡了两个时辰起晚了。

她询问父母，询问燕朝衡，询问朝堂后宫，蓦然发现自己好像回到了三年前。

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

这是一场梦吗？如果是梦境，未免太真实也太美好了。她何德何能，上天能如此厚待她。

窗外下起了绵绵的细雨，曲琳琅把手伸出窗外，细雨打在她的指尖，带来微凉的触感。

“娘娘，初春寒凉，您怎么能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子，本就风寒未愈，还吹风呢！”

弄夏嘴叭叭地走进来，一边嗔怪地看她，一边将手上的红狐披风披在她的肩上系好，“这几日染了风寒，之前调养身子的药就断了，过些时间又要重新喝，娘娘你就折腾自个儿吧！”

调养身子的药？曲琳琅回忆了一下，哪里是什么调养身子的药，是备孕的药才对，燕朝衡登基已有三载，如今膝下就两个公主，连一个皇子都无，她是妻子，又是皇后，自然压力斐然。

何况这个时候，她对燕朝衡是有感情的，之所以饮多了酒，也是因为燕朝衡纳了一个新人，却不再以平衡朝堂为借口，反而要求她识大体，做好皇后该有的职责。

她一时气闷，便和他吵了起来，两人不欢而散。

她心里难受便饮酒发泄。

仔细想想，爱意消磨好像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只不过她不是执拗的人，即便爱情不再他们这么多年的相伴也不是假的，就做一对平常夫妻也没什么不好。

她善于和自己和解。

只是那时候她没想到，一切都只是骗局而已……自从遇到燕朝衡开始，她的人生就成了笑话。

“不用了，往后那药都不用再熬了……”

那备孕的汤药很苦，但她陆陆续续地喝了好几年。直到三年后才得偿所愿，可惜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再期待这个孩子。

“娘娘——”弄夏以为是娘娘喝了太久的药都没看到希望，已经丧气了，开口劝道，“娘娘还年轻，这几年身子都有太医和侍冬调养，孩子暂时没来不是缘分未到罢了，娘娘……”

“你也都说了是缘分，那也不必喝药强求了，”琳琅摆了摆手，“药多伤身，我不想再喝了。”

“是，娘娘。”弄夏自然以曲琳琅身子为先，见她如此说，也不再劝，“还有一事，明日里后宫诸人的请安是否……”

因着曲琳琅之前和燕朝衡吵架，这几日又身子不适，后宫每日的请安都断了许多日了。

“允了吧，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该见见了。”

她逃避了三日，怀疑这一切的真假，现在想想，是真是假又怎么样呢？她只要照自己的心意活着就好，若真是上天的眷顾，她岂能辜负！

“对了，阿娘那里，可有回信？”

她醒过来三天，自然第一时间便想确认爹娘的安全，这信是前日传出去的，若无意外，今日应当会有回信的。

“出宫采买的人还没回来，估计要到晚上了。娘娘若想念夫人，不如月中直接召见？”她是皇后不是嫔妃，每月都有召见家人的权利，是以弄夏有些疑惑。

“太久了，我想早日看到母亲……”早日看到阿娘平安无事，还有阿爹那里，身在边城还未回归。

至于燕朝衡，明日怕是避不开了……燕朝衡在她醒来第二日便来看过她，但是她当时脑子一片混沌，尚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便以风寒传染为由将人打发走了。

明日——

曲琳琅兀自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