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十一)(2 / 3)

火了。

是一句牢骚之言,还是又一层新激起的试探?

但日前一切布局皆已完美收场,眼下作为一个凡人,也无需瞻前顾后、自寻烦恼。

钟离轻叹了一声,待要开口,抬眸却对上了少女的视线。

那双暗金的瞳眸里清晰地印出他的身影,眸光澄澈似秋水不染尘。

是雨过天晴的长空,哪有半分雷霆骤雨?

眼见是他多心了。

“若你不快,往生堂与北国银行的盟友关系已然结束,往后……”

虽说即便是朋友,干涉个人的私交也过于越线,但钟离并不介意为南宵的态度而让步。

她的敌视本就在理,愚人众此次行事也过于理亏,终归是顺水推舟的事情。

但很多事,即便是顺水推舟促成的,最重要的也得看拍板定事的人肯不肯推那一下。

可惜,钟离让步的话说到一半,便被南宵放下茶盏的一句抱怨打断:“真是的,茶都冷了,不喝了。”

……这样呐。

钟离瞧着南宵喊人换了壶热茶,心领神会她的不言之意,当下失笑。

他越来越乐意与少女相处,越来越迁就她性子里的桀骜与狂气,倒也并非全无来由的。

这般钟灵毓秀的女孩儿,璃月三千七百年来,也只这一个。

待捧了新茶,南宵品了会儿不见人开口,动问道:“听闻前阵子对抗奥赛尔的决战中,有位异国的旅行者?”

钟离回了神,点下头,回问:“对他感兴趣?”

“我挺想跟他做朋友的。”

南宵兴味盎然地笑着,洗净颜料的指尖轻轻点了点那幅望舒客栈里金黄的巨树树冠,眸光意味深长:“但既然是璃月的英雄,那自然也需【不寻常的相遇】才能相配。”

钟离一听就知她爱捉弄人的性子又起了,倒也无意阻拦,颇为乐见其成。

不料他无意出言相劝,南宵却并未放过他,笑盈盈地瞥他:“先生,不如来打个赌,他究竟会不会入局?”

钟离沉吟片刻,道:“赌注是?”

南宵狡黠地眨了眨眼:“输者自罚三杯,我偏巧从蒙德带了瓶蒲公英酒回来。”

未成年不可饮酒,南宵除去上次的意外,始终是滴酒不沾的。

她自己清楚,钟离也明白这一点。

必输的赌局,他仍是笑着应下了:“那便依你,我赌不会好了。”

24.

不崇神敬仙的人竟有旁人求也求不来的仙缘,也算是极为不公的了。

但仙缘缥缈,终是朦胧难以强求,却又来得突兀。

南宵七岁时曾独自登过奥藏山。

读了兄长爱不释手的武侠小说,心向往之。

尚且年幼的她未有日后那般玲珑心思,但一身惊才绝艳的天赋已显露了端倪。

与之相随的自信,也全然不缺。

稚嫩的孩童摘了院后香飘十里的桂子,揣在兜里,便偷偷溜出了家门,要去登那奥藏山。

或许往后行秋逃家偷得浮生悠闲的想法,是从先自叛逆的妹妹这儿学来的,也不一定。

自觉给家人留了字条好交代的南宵,直直攀过天衡山,入了绝云间。

云雾缥缈,仙家府邸,崇山峻岭间也不乏魔物侵扰。

也亏得削月、理水、□□位仙家暗护,南宵一路有惊无险,抵达了目的地。

在三位仙人幼稚的赌局里,留云借风真君赢了一筹——南宵来的是它平日所居的奥藏山。

但留云赢了却并不十分开心,因为南宵对它的洞天并无兴趣,也视碧水间寓意深重的石凳于无物。

她仅是觉得此处碧水潺潺,风景雅致清幽,想在此埋下一坛酒。

抱着数年后重访此地,与好友饮酒闲话的雅兴。

留云看着幼童劳碌了半晌,埋下了酒,心中哂笑。

桂花酒禁不得放,若等她长大成年后再来,恐怕酒早就不能喝了。

但它莫名想起了许久许久之前,众仙于此聚会的模样。

老伙计一个个都离开了啊,移霄、归终、灶神……

罢了,帮这小家伙留一份念想,又如何呢?

偶尔闲暇时,留云会想起这个天真单纯的女孩,收集起绝云间内飘香的桂子,酿一坛酒,埋在先前一模一样的地方。

可是年年过去了,眨眼间好像十年已逝,女孩再也未来。

留云便启了去年埋的酒,请了刚从璃月港回来的岩神,不料却被问了句“你何时有了以桂花入酒的雅兴”。

它恼羞成怒便钻入了洞天,待人走了方又出来,盯着桌上遗下的折扇,愤愤了许久,终究还是去酿了第十一坛酒。

“这是本仙最后一次替那丫头酿桂花酒!”

留云气恼地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