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泪之川-【那维莱特】(1 / 2)

掌心贴上了他的面颊。

“……好冰。”

那维莱特低声道,回眸望向凑近的绫缃。

她没有答话,笑意盈盈地朝他伸手。

那维莱特迟疑片刻,握住了她的指尖。

温和的暖意仿若沁入心底,让他不由发出一声轻轻的喟叹。

水之龙无法理解恋人极具人性的顽劣一面,对方才她掌心的冰凉感到不解:“又发生什么事了么?”

绫缃摇头:“没有哦。”

她反握紧了那维莱特的手,抬眸去看晦暗的天色:“你好像心情不太好呢。”

今天的欧庇克莱歌剧院里,上演了一场沉重的审判。

背叛、复仇、死亡、落幕。

尽管这是人之常情,是几乎令人司空见惯的戏码。

——但那维莱特依旧为此感到悲伤。

他久久没有说话。

绫缃歪了歪头,松开了手,微凉的指尖极轻地碰了碰那维莱特的眼尾,冰得他恍然回神。

恋人原先银星闪烁的眸已化为如渊深沉的暮景,墨黑的发映着远方晦暗的夕阳,显出几分沉沉死气。

【凇先生】。

那维莱特快要唤出声,将出口时却忍住了。

他盯着绫缃乌沉的眸,问:“你在悲伤么?”

绫缃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踮脚贴近那维莱特,搭着他的肩,在爱人眼尾轻轻落下了一吻。

水之龙愕然,不自在地眨了下眼。

他抬手想去触碰似乎被烫了下的眼,却先一步感受到了那汹涌而来的澎湃情绪。

诞生自哀与恨的生灵,无需言说便能尽数倾诉她的心声。

同质同源的力量如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那维莱特望进了绫缃虽乌墨浸染但蕴了笑意的眸。

水之龙听到他的眷属凑在耳边,调笑的话如同在戏弄——

“您这么信任【凇先生】,我可是要伤心的呀,最高审判官先生。”

这是一句无端且滑稽的指控。

那维莱特这么想着,也如实说出了口。

绫缃挑了下眉,后跃一步,坐到了栏杆上,摇头:“您可要拿出证据来啊,那维莱特大人。”

大抵是她骨子里属于人性的顽劣在作怪,有意以往日【凇先生】的口吻,用敬称来称呼他。

那维莱特扶着她坐稳,认真地反驳她口中“信任”的谬误:“前提是我不会在欧庇克莱歌剧院的被告席看到【凇先生】。”

绫缃仰面望着他:“那也是戏剧的一部分,不是么?”

那维莱特平静地道:“那是欺骗。”

以假面出演一出又一出荒诞的剧目,以暴力诉诸于众多的灰暗死角与不公。

【凇先生】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理应予以审判的罪恶。

但那也是自悲伤之期冀中诞生的生灵选择的正义。

面对众愿所向,那维莱特选择了妥协。

他默许了【凇先生】的毁灭与新生,没有追究那些已经被时间掩埋的罪愆。

“无所谓吧。”

绫缃耸耸肩,神情淡漠:“如果您执意希望我当一只金丝雀,那就如您所愿。”

这理应是一句自嘲。

因为绫缃并不介意用同样尖锐讽刺的语言评断自己的错误。

那维莱特却从中听不出开玩笑的意味,仿佛这句难听偏颇的话是绫缃真实的想法。

金丝雀……

他怎么会如此希望?

被误解的郁闷和难言的委屈在胸腔涌动,几乎要溢出。

那维莱特正想着应用什么样的措辞才能尽量平和地反驳,就听到了绫缃的一声轻笑。

随后她一跃而下,扑进了审判官先生的怀里。

轻快的嗓音挑动着他的心跳:“这是句玩笑话啊,那维莱特,还听不出来么?”

审判官先生惊愕不解,下意识抱住怀里的恋人,蹙眉:“玩笑……?”

指缝间流过她柔软的浅银发丝,是无比哀伤、又无比温柔的颜色。

确实是一句玩笑。

【凇先生】旧日存留的一切偏执,应当都已经消散了。

是情切乱人心,让他方寸大失么?

他该更冷静一点的。

那维莱特低下头。

还没有习惯于亲密举动的他无措地去追寻绫缃的眸光,然后看见了她眼里的笑意。

——与爱意。

“……抱歉。”

那维莱特为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动摇而道歉。

绫缃叹息一声:“水龙啊水龙,都五百多岁了,你竟然还没我一个刚接触人类社会不到三年的小朋友了解人性呢。”

她在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