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炸雷将寝殿中的楚藜惊醒,塌上的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吱嘎”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小缝。
“公主可是醒了?”
贴身侍女若瑾进入了殿内,她身上披着褂子,显然也是听到雷声刚醒的。
火折子点起一盏蜡烛,在烛光的映照下她才看清楚藜的满脸泪痕。
这场景可是把来人吓坏了,连忙走上前去查看情况:“公主怎么哭了。”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给楚藜擦眼泪:“秋子那丫头怎么睡得这么死,炸雷都劈不醒她。”
话音刚落,就看到另一个小个子女孩从侧殿小跑着过来,离近了看清了情况,秋子扑通一下就跪倒了地上。
“公主恕罪,奴婢睡得死了些,没发现公主醒了。”
还没等秋子说完,楚藜把她和若瑾都拉上了床榻,借着窗外的雨声,抱着二人狠狠地哭了一场。
她尽可能的想把那些事想成是一个梦,但手心的勾玉告诉她,一切都不是梦。
她死后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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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璟元年,洛都。
恒王楚靖骁发动宫变,以清君侧名义杀入宫中,对外宣称当朝皇帝楚靖祺暴毙,罪魁祸首为长公主楚藜。
此时的公主府燃起大火,一众家仆都已四散而逃。
楚藜特地换上了封府时着的紫金朝服,衣裙上的金线在火光的映照下闪闪发光,她站在大殿前似乎在等着谁,头顶上福泰永昌的牌匾被烧毁了一半,摇摇欲坠。
没多久,她等的人便到了。
马蹄声逐渐从远处传来,为首的是那个曾经最疼爱自己的三哥。
漫天的火光映照在楚靖骁的脸上显得阴郁又诡谲,楚藜从没想过能从他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仿佛是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楚靖骁翻身下马,低着头看着她。
“好妹妹,六弟死了。”
楚藜没有给他回应,就这样看着他,眼里有说不尽的无奈。
“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楚靖骁的语气中莫名多出了一丝笑意:“他是被自己吓死的哈哈哈,自诩聪明一世的楚靖祺被自己吓死了,你说好不好笑?”
这笑没有温度,像是勉强发出的笑声。
楚藜张了张嘴,声音很小:“那我会怎么死?”
听到这话楚靖骁不再笑了,沉默地盯着她。
没过多久,楚藜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走,哥哥带你去巡街。”
说着一根铁链被扔到了她的面前,旁人给她的手脚都套上了链子,像是对待一个重刑犯人,而铁链的另一端握在了楚靖骁的手里。
他骑着马,一步一步朝着门外走去,饶是马儿走得再慢楚藜也无法跟上他的步伐。
最开始是踉跄着小跑,后来干脆变成了拖拽,整个人都被拖在地上。紫金礼服被磨掉了金线,头上的步摇散落了一地,手腕和膝盖也磨破了皮。发丝侵染着不知是血还是汗,整个人显得狼狈极了。
出了门,楚藜就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铁笼在一辆马车上,天气也很应景,阴沉沉的,给这笼子又平添了一分可怖。
似是看到了她的狼狈,楚靖骁执着链子的手顿了顿,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把链子的这端扔给了他的手下。
楚藜被推进了铁笼,笼里的她就像是个供给大家观赏的玩物。
楚藜苦笑。
啊,原来是这么个巡街。
回宫的车马队浩浩荡荡,昭示着新皇的荣耀。
道路两旁跪满了百姓,全都低着头不敢发出一丝声音,生怕惹怒了大人物面临杀身之祸。
不知是谁先看清了笼中之人,人群中才发出了一阵细微的惊呼声。
“是公主。”
“公主怎么被抓了?”
“谋反,恐怕要被砍头了。”
“一个祸星,杀就杀了吧。”
百姓中传来了几声讨论,不偏不倚地传进了楚藜的耳朵中,她自嘲地笑了笑。
祸星,真是个好用的借口。
从她离宫开府以来,祸星这个名头就一直围绕着她,挥之不去。至此权贵不愿与她结交,宫中的大事小情也与她无关,就连父皇死得蹊跷她都没办法去深入探究。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一个童谣,带有预言的童谣,短短几句话将她的祸星身份做实,十年来都无法翻身。
已入深秋,铁笼冰凉刺骨,天似乎比刚刚更阴沉了一些。
忽然,楚藜觉得自己的脸颊凉凉的,仔细看看原来是下雪了。
“真好啊。”她伸出手妄图触碰到这初雪的雪花,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任凭雪花落在手上也只能感受到雪花融化的潮湿触感。
铁笼吱嘎吱嘎地摇晃着,还没等进宫门,楚藜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