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2)

十年前,旁尼珠宝遭到了抢匪洗劫,当天驻店的店员、保安和一位倒霉的顾客均被杀害,无一幸免;镇店之宝“索菲亚之眼”也被掠走,伴随着一众昂贵饰物消失了踪迹。

若是放在现在,第二天那位抢匪的头颅便会被悬挂在街边的路灯上。没有人敢在黑手党的地盘上这么干,只有小偷小摸是被允许的,哪怕是开黑车的司机也需要缴纳保护费。这无异于是对他们的挑衅。

抢匪最幸运的就在于挑选了正确的时间:那时的热情还未成长为如今的庞然大物,只是盘踞在那不勒斯的众多组织之一。黑手党家族之间纷争斗乱不止,根本没空搭理这小蟊贼。

等到乱象平定下来,小小的旁尼珠宝店已经被白手套们忘得一干二净,原先的店铺位置替换成了一家花店,每天都会在门口摆上芬芳馥郁的郁金香。

除了受害者们的亲属,无人记得这场惨剧——包括我。

毕竟时年的我顶多才五岁,没有哪家的五岁小孩会天天观看刑事栏目,更别提那会的我还在日本,根本不可能知道远在意大利的小镇上发生过什么。

而犯下此般恶劣罪行的人,正是里卡·加图索。

如果不是在翻看马里诺的手机时发现了这张照片,我压根不会知道里卡的存在。这张照片大咧咧地和其他欠条字据共同摆在相册里,没有半点掩饰,恐怕也只是他勒索他人时收获的“供奉品”。

如此数量的珠宝通过海关或安检时必定会引起注意,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里卡才一直徘徊在那不勒斯。

他同普通混混一样酗酒、嗑·药,过着糜烂又颓废的生活,心里却一直清醒地等待着法定约束时间过去,等待着所有留有印象的黑手党们忘却。他像一头垂涎着枝头结果的恶龙,却因果实尚未成熟,不得不按捺住性子。

马里诺只知道里卡藏匿了一大箱财宝,而自己手里的照片便是拿捏对方的把柄,至于对方是哪弄来的他并不在意。他要求里卡分他五成,否则就要告发他。

如此贪婪的要求里卡自然是无法容忍的,事发前两天,他们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了争执,明面上的理由是因为毒·品售价提高和减量,内层的原因则是那一箱不义之财。

即便那天清晨的我没有在巷中杀死马里诺,他恐怕也快活不了太多时日——即使是老实的农民也忍受不了悉心照料的粮实被鸟雀啄食,何况是犯下过命案的凶匪?

当然,我没有为自己辩解的意思。马里诺、里卡以及那天的杀手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但我并不认为自己是正义的审判者。我夺走他们性命的时候不会有负罪感,也不会因为他们的罪行而感到轻松。

我所作所为只是为了铲除阻碍我行进的绊脚石,我是个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

也许未来我会因为同样的理由剥夺其他的生命,可能就是所谓的“无辜者”。但我想说的是,我已经做好了觉悟,不论是干掉别人,或是被别人干掉。所以即便复仇者找上门来,我也会坦然面对——但该解决还是会解决的。

马里诺是我奉行的原则首次在现实的实践,当时的我多少是有些慌乱的,而且只想着逃避,翻阅他的随身物时我其实未怎么把那张相片放在心上。

我忙着处理和掩盖痕迹,而那只拍到半张脸、甚至不知确切名讳的男人即便是情报贩子也需要耗费许多时间才能找到。但我没想到的是,对方自己送上了门来。

在地下交易网上看见私信我的里卡时,我几乎要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瞧瞧,多么可爱的人啊,在我最焦头烂额、迫切想要转移黑手党追察的时候出现在我眼前。

简直就像是命运女神的眷顾。

最初的我只是想让里卡成为“替罪羊”,我先是假意安排与里卡在马里诺的公寓附近见面,那周围人烟不多,监控也时灵时不灵的。

于是为了保险起见,我让他上到某一空层再帮我取一样东西——这样东西自然是不存在的。反复徘徊的陌生人必然会让公寓内的居民留有印象,我的目的就算达成了。

但在那天晚上,我改变了想法。

马里诺大概率没有替身,或者并不具有攻击力,否则那时他完全可以用替身直接解决我,就像米斯达和宴会上的杀手一样。替身使者面对普通人时,是碾压性的存在。

他咽气前说出的“马西莫”,很有可能就是马里诺在热情组织里秘密的上级,我怀疑他也是替身使者,并且和新型毒·品有关,毕竟在此之前,我可从未见过伪装得如此精细的家伙,甚至和寻常商店里售卖的糖果别无二致。

替身都是有能力限制的,包括持续力。那袋糖果在星期五晚上化为了岩盐和海水——他能力的限制恐怕就在于此处。制品的时效性使他必定会定期制作、交付售卖方新的货物。

在往日交货的日期,该来的人却迟迟未到,他肯定会去追查原因——不论是为了营救,还是为了灭口。

事实上,马里诺并不是个多么谨慎的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