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啊。”乔鲁诺愣怔了一下，略微有点失落，他其实也隐隐猜到过些许，毕竟当年的本田警官的家庭很是和睦，不可能毫无理由地同家人分离，连女儿都改了别的名字。

只是他原本猜测是婚姻破裂，却没想到是阴阳两隔。

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先出声，我盯着鞋面暗自出神，从陈旧的记忆里找到了乔鲁诺的存在。

那一阵本田雄马总是会迟一些回家，向他问起时便说是监督某个不负责任的家长，持续的时间没有很长，过了两三个月后他又回归往日的轨迹，于是我也没放在心上。

想不到那个小男孩就是乔鲁诺。

我收回思绪，雪白的巾帕被递至面前，托着它的手被阳光晒成了淡淡的小麦色，我顺着往上看去，对上他松石绿的双目。

“擦擦吧，”他下巴抬了抬，示意我看向腿上的水渍，“很抱歉让你回忆起不愉快的事情。”

“还好，已经过去很久了，”我接过来，“即便我不说，乔巴拿同学也不会放弃寻求答案的吧。”

“叫我乔鲁诺就可以了，”他仿佛想起有意思的事情，眼底浮现笑意，“小姐大多数时候非常礼貌，但烦躁的时候却很不客气呢。”

难道不是很正常吗？何况多数情况下的我都只是带着友善得体的面具而已。

“那么乔鲁诺，我就直白地告诉你了，”我难得没有说谎话，“和本田雄马是完全不一样，我并没有遗传他的那份正义感，甚至只要能达成目的，我并不介意动用一些卑劣的手段。”

“我没有同你一样的伟大梦想，我只是平静地度过普通的生活，所以不可能成为你的同伴，抱歉。”

“我明白了，”乔鲁诺微微颔首，“之后我不会再打扰小姐了，在学校里也会注意保持距离。”

“不过如果遇到和今天一样的麻烦，我也很乐意帮忙。”

我舒了口气，希望他是真的听进去了我的话。至于后半句，就当作没听见好了，我的运气应该不至于糟到连续两次碰上倒霉事吧？

“正好时间差不多了，”乔鲁诺望了眼时钟，“小姐今晚是就住在这里，还是回家呢？如果是后者，请允许我送你一程。”

我拔掉针头，觉得也没必要立即疏远，便答应了。

将坐垫上的血迹清理干净后，我又乘上了来时的这辆轿车。乔鲁诺拉下后视镜，忽然开口，“小姐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你先说，我再考虑要不要答应。”

“不是令人为难的事情，”他回过头，“以后我可以称呼比安其同学为亚里莎吗？当然，是在没有认识的人的时候。”

确实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我被他密集的敬语整得头皮发麻，于是没多加犹豫就同意了，“可以。”

薄荷青色的小轿车发动起来，在柏油路上扬起一阵尾气。

…………

我让乔鲁诺停在周遭的巷口，兀自下了车。当我把钞票递给他时，这位说过缺钱的家伙却拒绝了，他认为之前搭乘时给的便已经足够了。

不过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是最简单的，于是便说是小费，不容他推拒直接起身离开。

钥匙插入将才转了半圈，我就察觉到了异样。

平时远远听见脚步声，就会激动地来迎接主人的史宾格这次却没有任何动静，门板另一边寂静无声。

我顿住，派出“夜鸟飞翔”去探查，飞鸟在房屋内上下翻视，但除了因未开灯而有些昏暗，以及格外安静外没有任何反常。

是错觉吗？

我旋动钥匙，但并未完全放下警惕，边提着神经边呼唤着宠物的名字，“斯格鲁夫，斯格鲁夫？”

“啪嚓。”

骤然间，照明熄了灯，我的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夜鸟飞翔”猛然被罩住身体，挣扎了几下后化作了死寂：它颈项以上的部位分明未被锐气斩击，却奇异地从身体上脱落了。

我甚至能共感到脑袋缓缓错位偏移的感觉。

我握紧了从空间中取出的手·枪，用手机的手电筒作为光源慢慢前进着。

“！”

粘稠的肉块贴到了我的小腿上，空气里瞬间爆发开浓烈的血腥味，我后撤半步对那物体开了一枪，才借着光亮打量清楚对方的真面目。

是我的狗，斯格鲁夫！它看上去遭受了非常恶劣的虐待，牙齿尽数被拔除，黑豆般的眼仁变成了两个血洞，顺滑的皮毛上遍布着刀口，翻开的皮肉还在淌着血。

刚才的那一枪似乎是给了它最后一击，它呜咽着，彻底没了声息。

“亲手杀死自己爱犬的滋味怎么样？”

空寂的客厅响起嘶哑的声音，他像是从我的举措中汲取了莫大的愉悦，“可怜的小狗顽强地坚持，期盼着主人回来，没想到心爱的主人见到它的第一面，就用一颗子弹断送了它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