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尝名为“数字生命”的禁果(1 / 3)

“是塞壬的歌声,是甜蜜的诱惑也可以恶魔的低语,唯有将身躯紧缚在桅杆,用蜡油堵住双耳,方可驾驶着舟,驶向彼岸。”

2040年,东京都圣弗兰特医院

在ICU病房治疗一段时间后,尽管无法醒过来,吉川知代的身体状况有所好转,可以转入普通病房看护,植月敏宏选了这家离住所比较近的圣弗兰特(St. Frant)医院,住院楼的底下的绿园环境很好,阳光明媚空气清晰的时候,他会小心翼翼地将知代扶到轮椅上,在绿园的青翠中闲庭信步,偶尔与周围其他坐在轮椅上的人以及看护他们的医生友好地问候寒暄。

敏宏会推着轮椅走一边时不时对着知代倾诉最近的时事和自己的想法,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的她依然“沉默不语”。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比起最开始搬到这家医院的时候好转许多,或许是习惯了新的日常,受到周遭的那些顽强求生对生活还怀抱希望的病人的鼓舞,也或许是随处可见的绿植与鲜花比起冷峻的研究所办公室更能让他感到生的气息。

森崎志帆偶尔会提着一些东西前来看望,这一天他来的时候已是夕阳,他和敏宏站在病房外面,四下无人,远处地平线上的残阳散发出余辉,天空中火烧一般的云层预示着黑夜之后黎明再一次拂晓。两个人将对话的声音压得很低,确实是需要周围无人的情况下才方便展开的话题。

“hiro,你最近也感受到风头不对劲了吧,550C 的研发工作已经有了些眉头,但是现在数字生命研究会被 UEG 全球层面立法禁止……抱歉,本来不想刺激你的。”

“没事志帆,我们两个在想什么,你知我知,现在 550A 的算力完全不够,并且这些人在想什么我也很明白,数字生命对他们而言只是跟毒品一样的存在,让这种烂人和知代共享数字生命的世界,我不能接受。”

自从 UEG 正在考虑从法律层面永久禁止数字生命研究,世界各国正在逐渐着手规划各大数字生命研究所的后路,包括人员的调遣,设备的处理等问题。

森崎志帆时常和植月敏宏商量介绍科学家“借调”去量子计算机研究所,或是来回往返国内外高校介绍研究人员担任教职,前两天刚刚商量好介绍一位脑科学家去首尔正恩大学担任教授。

除了这些靠“跑腿”或是“人情世故”的活路,UEG 也在通过官方渠道以高待遇招募科学家,参加行星发动机、太空电梯或是方舟号空间站等项目,利伯维尔、苏拉维西、加蓬这些地名时常出现在研究所内部人员的交流谈话中,当然月球的研究项目也是招人的重点,2044年左右行星发动机试燃窗口期,时光不等人,3年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回到二人的对话,吉川知代现在几乎是植物人的状态,跟死了没有本质上的区别,植月敏宏一直在想要不要真的让知代在数字生命的世界活下去,志帆也知道数字生命立法禁止议案这件事很可能把他已经濒临崩溃的内心彻底击碎。

幸好植月敏宏比他想象中的要强大,看着眼前的这个痛苦但理智尚存的男人,凭借他们多年的挚友默契,志帆总有一种奇妙的预感,他们两个要“干大事”,吉川知代作为植月敏宏的女朋友,也是他最重要的朋友之一,如果现实里真的醒不来,他又何尝不希望她能在数字世界中重获新生。

2039年的那一天对于森崎志帆而言至今难忘,阴暗压抑的回廊,饱含不干与执念的可怕眼神,胸前的挂饰,沉重的关门声在自我与世界之间形成厚重的障壁。“新世界”所散发出的甜美而危险的引力驱使着他的脑海里回荡着将吉川知代数字生命化的想法。

而即将通过的数字生命禁止法案则是彻底扣下了宿命轮转的扳机,休养了一年之久,身体状况根据理论测算和自己作为受试者制作数字生命卡时的体验,为此时的吉川知代制作一个数字生命备份不会对她的身体有很大的负担,当然如果是当初抢救时的身体条件,直接为她制作数字生命卡也不是不行,只是人可能就没了。夕阳之下,一束光透过病房外走廊的窗,照在植月敏宏和森崎志帆的脸上,投射出坚毅决绝的目光。

傍晚的圣弗兰特医院偶尔有护工和病人在那里活动,天色即将彻底昏暗之际,植月敏宏推着轮椅故作镇定,像往常一样慢悠悠地走在绿园,森崎志帆一言不发地跟在身旁,经过他临时借来的面包车旁,按下车钥匙,侧边的车门打开降下供轮椅上下的斜坡。随着最后一轮残阳的光消失在天际线,夜幕为二人的计划做好庇护,确认四周无人,两人合力将轮椅推上面包车,驶向森崎志帆工作的数字生命研究所。

目前各大数字生命研究所处于即将解散的后事准备阶段,已经没有什么研究工作在开展,所内人员更多的是参与各种善后工作,森崎志帆专门申请了今晚看守研究所的排班,研究所里没人在工作,也算是为他们二人今晚的计划实施清理了阻碍。研究所走廊里,森崎志帆和植月敏宏推着躺着吉川知代的实验用诊疗床,向数字生命扫描上传实验室行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