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琂看着老师傅拿竹签从锅里挑起黏黏的麦芽糖，转一圈，拉起丝来，截断又绕了下，一个软糯的麦芽糖好了，她给江温先吃：“甜吗？”

江温接下老师傅找的零钱，和她并肩，点点头，很甜。

程琂一手拎糖吃，一手挽着他的手臂，想到什么，噗呲一声：“诶，挺不厚道的，工作室那烂摊子还摆着等我们收呢，你怎么会想带我出来吃喝玩乐的？”

“绷太紧，容易走进死胡同。”江温指指自己的脑袋，晲她一眼。

程琂边点头边走，消灭完糖，又提起：“那外贸这事。”

“要做，但不是现在做。”

“按工作室上半年的销售额和名誉来说，你跟上这条线，叫拓展，在我们现在境况下，选择国外抛弃国内市场，那叫......逃兵。”

程琂长叹气：“你什么时候都那么犀利。”

“后悔？后悔也来不及了。”江温瞥了她一眼，把两个竹签扔进垃圾桶，牵着她进地铁站。

程琂：“我没后悔过。”

“那就搏一搏。”程琂承认江温比她坚定，这个时候不是最好的转折点：“但国外的市场，一定要打开。”

“好。”江温和她上了地铁，笑笑：“回去收拾烂摊子吧。”

工作室口碑的转折点在一周后，程琂不仅联系律师起诉，跟进贵立那边的进度，他们回去发动学生，请求市区领导帮忙发布视频澄清，她还配合江温，一同回校找一向看好江温的教授和导员，希望他们可以帮忙发声，但这件事舆论影响较大，他们需要考虑的时间，哪怕知道江温不是那样的人。

一周后，石山带着石母回来了。

夏俊超和梁成站在工作室门口等着，江温和程琂在办公室忙着，知道他会回来，没什么好意外的，那件事当天闹开，倒是工作室的同事好奇，纷纷伸长脑袋，见到长辈问好，近期的回复量和订单处理得差不多，倒是腾得出手来凑热闹。

石老爷子将他关在家里，办理退学，准备出国留学的手续，石山也是倔的，正常吃饭睡觉，偏偏一句话不说，只要发布指令就会实行，如同人线木偶，等一切办理下来，石山默默拿着机票和入学通知书回房间。

到了去机场那天，他一早就拎着行李，主动上车，连走都没看父母一眼。

“那是你儿子，不是你造出来的机器人。”石母看着石山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本就心疼，这会看到他头也不回得走了，忍无可忍吼了起来：“这么多年，你把他当过儿子吗？早知道他今天这么痛苦，当年就打掉离婚。”

“这个家，你是一家之主，我们说什么都没用，那你就自己当吧。”石母和石父是商业联姻，但孩子，是他主动要留下的，也随他要求由他教育，这么多年，她只能后补石山：“你以前也只是运气好的愣头青而已，凭什么用条条框框来要求他?”

“你别忘了，是你求着我，是你说你喜欢我了，我才留下来的。”

石老爷子气得脸色涨红，固执：“我和你是一码事，这么多年我对不起过你吗？哪次答应你的事没做到？他是我儿子，我当然要给他铺路，你就是，你就是目光短浅。”

“这路，我们不要了。”石母出去把石山拉下来，把行李从车后箱拿出来，直接上了她自己的车：“这家你自己当吧。”用力摔车门，扬长而去。

开出一段路后，石母看着石山递过来的纸巾，接了过去，擦掉......额头的虚汗：“妈咪演的好吧？”

“演技不错，如果你不手抖就更好了。”石山丝毫不留情面笑了，指了指她握方向盘的手，抖得跟筛康似得，平时小打小闹，一般不会闹这么大：“万一他真跟你离婚怎么办？”

“离不了，我心里有数，放心吧。”石母找个位置停车，换给他开，自己坐上副驾：“不过你爸应该很快会反应过来，他不会对你放任不管的，妈咪只能给你争取点时间，你自己看着办，知道没？”

“嗯，我知道，谢谢妈咪。”石山笑着，打转方向盘：“送你回外公家？”

“晚点再回，你带我去你们那地方看看呗。”石母手机响起吓她一跳，看到名字后挂掉电话：“你外公打电话来了，这事不要让他知道，就当做是家庭矛盾，你也晚上住外公那。”

“好。”石山把车开向工作室。

上来后，石母说要到处转转，他进去找江温。

“出来了？”程琂从办公桌上抬头。

石山把外套脱下放沙发上，顺势坐下，把合同丢到茶几上，一副散漫躺着：“嗯，还不是要谢谢你男朋友出的损招。”

江温推开画室那道门，见人已经坐这了，恰好听见，笑笑，把新杯子拿过去，打起手语：“不客气，当牛当马回报？”

“你也敢想。”石山这次回来显然轻松许多，接过杯子，喝了口，调侃：“温的？这么体贴？”

“人回来了，水也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