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灵(2 / 2)

羽中断了施法,眉头皱起:“怎么?”

银耳方才视死如归的神情突然瓦解了,满脸是对死亡的恐惧,她睫毛上挂着大颗的泪珠:“劳烦神君……待我死了,可否将我埋在……火棘树下,以解……思乡之苦……”

“……知道了。”

漱羽看着银耳重新闭上眼睛,面部止不住的抽搐,她那稚气未脱的脸令漱羽突然恍惚了一下。她闭了闭眼,再抬手时动作便慢了一分。

只这一分,远处突然有动静传来。

“应当就是这里了!真鉴显示就在这个方向!!”

远方山径上,兴冲冲地奔来一个小道士,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怀里捧着一面圆镜,平冠法服,蹬着双耳麻鞋,高筒白布袜上沾着褐色的泥点,显是一路狂奔而来,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透着兴奋。

玉简奔出了山道,拐进了荒草丛生的野路,走了两步便站定了,气还未喘匀,眼前的景象让他激动神色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缓缓浮现的讶异。

“师父——!”他叫出了声。

山道上有从容不迫的脚步声靠近,随即低沉的男声响起。

“若是遇到事情就只会叫师父,下次你就留在观中吧。”

“不是啊,师父——”

玉简急急回头,“——你的阵,好象误伤到行人啦!”

男子眼神犀利,他已经越过徒弟的身影看到了面前的景象:山壁前一株杉木下,歪着一架双辕马车,半人高的车轮陷在泥土里,车辐都断了好几根,拉车的白马脖颈上的辔头松脱了一半,姿态焦躁地来回晃着脑袋。

他半眯起眼:“说话前动动脑袋。”

能被阵法伤到的,也不会是普通人。

他一路走过来时已经留心到,山道上的车辙印与面前的马车一致,直到歪倒的马车面前这一路倒伏的荒草也吻合,并不费功夫便能推想出发生了什么。

无非是马儿受了惊,行到一半冲出了山道,撞到了树上。

附近并无妖气,可是这若有似无的血腥味是怎么回事?

他缓步靠近,脚踩在枯枝上发出清脆的断裂声响,持剑的右手横在胸前。

“在下捱日观栾白石,今夜在山中设阵伏妖,不知车内何人,可需要帮忙?”

四下阒然,有那么一刻连虫鸣都停了。

玉简忍不住上前两步,走到了师父身边,若不是能够隐约听到到车内人慌乱的呼吸,都要以为车中无人了。

玉简耐不住性子,正要上前去掀车帘,栾白石手一伸,剑柄挡在他胸前,不让他冒进。与此同时,车中人出了声。

“道长辛苦。小女家住玉京,自亡母故乡祭扫探亲归来,途径此地,不成想马儿突然发狂,半路疯了似的冲出山道……正不知如何是好……”

车中女子声音带着恐慌,是惊魂未定的语气。

栾白石环视一圈:“姑娘的车夫呢?”

半晌,另一个声音在车篷内响起:“……是我给小姐驾的车。”

栾白石沉吟半刻,谨慎道:“二位可有受伤?能否行动?贫道这里有伤药,可处理些简单外伤。”

车厢内,漱羽冲银耳摇了摇头,银耳看着神君充满决断的眼神,莫名的安定下来,深吸一口气,冲着车外抬高了声音。

“多谢道长,我们没什么大碍,就是小姐受了惊,一时腿软了,现在行动不得。”

玉简心中着急,扬声道:“那,请问姑娘,马车失控之时你们可见到什么东西……或是、或是察觉到什么异样?”

银耳眼珠一转,冲着外面道:“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擦着车边过去了……现在想来,就是那个时候,马儿像是受到了惊吓,冲出了山道……”

漱羽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面前的银耳:还算机灵。

玉简点了点头,语气愈发急切:“嗯!那应该就是——”

他话没说完,因为看到师父的神色不对,及时地住了嘴。

栾白石向前走了两步,此时距离马车只有一步之遥,手中剑柄支起,对准了紧闭的车帘。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恕在下冒犯,妖异最擅伪装变化,请容贫道检视车内,以防妖怪藏匿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