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直道相思了无益，可她一见钟情的人心思与她一样，这个春天果然是极美好的。

鱼传尺素，晴香暗与风微度。二人就这么鸿雁往来了许久。

漱羽眼见郑桃颜唇边两个浅浅的梨涡逐渐消失，神情中带了一丝怅然，敏锐地道：“怎么了？”

郑桃颜将摸到手中的棋子放回了棋篓里，看着漱羽道：“阿羽，我看话本里，高门小姐与风流公子墙头马上，觉得他们胆大，却又……”

“却又羡慕。”漱羽将她的话说完，冷静的眼神审视着郑桃颜。

凉亭里只有她们二人。郑桃颜一怔，垂下头来，低声却清楚地道：“……是。”

漱羽看着郑桃颜泛红的两腮，问她：“你与那侯元朗只是在捱日观匆匆见了一面，就如此放不下了？”

郑桃颜抬起头，看见漱羽的眼中并无劝诫，只是纯粹的不解和探究，叹了口气：“一见知君即断肠，我算是知道什么意思了……”

她语气认真：“——阿羽，缘分是上天注定，一旦遇到那个人，只需一眼就能知道。”

漱羽微微挑眉，冷静地想：上天可没有功夫费心安排你们一个个凡人的姻缘，是你自己迈出的脚，进了那捱日观。

然而她看着一向开朗的郑桃颜如今颦眉蹙额，淡淡问道：“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见他。”郑桃颜不假思索。

墙头马上是话本里的故事，虽说大祈风气开放，可她毕竟是堂堂三品尚书府的千金，想要与外男私会，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我帮你。”漱羽端起了手边的茶盏，轻飘飘地道。

“你愿意帮我？”

郑桃颜不可置信，她这闺蜜一向是个淡淡的性子，没想到竟愿意为她无视闺节，她眼神中流露出感激之色，半晌却道：“可你如何帮我呢阿羽？”

她也是宦门小姐，行动不比她更自由。

漱羽呷了口茶：“父亲前阵子遇了邪祟，我有心去寺庙烧香祈福，捐献功德。带你一起，也顺便踏青散心，不就好了。”

郑桃颜听她语气轻松，不由得振作起来：“那我们去哪里？”

“就还去捱日观吧。侯元朗不是也熟悉那里？”

“好！我给他写信！”想到能见到心上人，郑桃颜面上的忧愁顿时消散无影，振奋了不少。

漱羽点点头，自言自语：“男人喜欢女人，是看中她什么呢？”

一边托着腮看向郑桃颜：“侯元朗爱你哪里？”

她问得如此直白，郑桃颜听了顿时满脸通红，举起一只手在脸旁狂扇一阵，然后伸出一个指头戳在漱羽的额头上：“要死了！你这丫头何时如此大胆！”

一心想着研究凡人情爱，倒忘记了自己此时的身份，漱羽醒悟得快，清了清嗓子，作出一副好奇姿态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又没外人，你说给我听听又没什么的。”

郑桃颜面上的热度退了些，认真思索一会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男子爱慕女子，自是先爱她的容貌，女为悦己者容，说得不也是这个道理……”

漱羽点了点头，凡人肤浅，这丫头说得倒是客观。

她冷不丁问：“桃颜，我好看么？”

郑桃颜看着漱羽认真的眼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好看啊！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你很美，不用妆扮都美得不得了！你，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渐渐面露狐疑：“……难道，阿羽你也有心上人了？”

漱羽重新拈了一粒白子，放在了棋盘上，不置可否地道：“这被人爱慕的滋味，我也想尝尝。”

郑桃颜点了点头，她们二人都到了议亲的年龄，有这样的想法也算正常，只是听她的语气，似乎不完全是对男人感兴趣。

“被人爱慕固然好，只是若喜欢你的人不喜欢你，未免无趣。能尝到两情相悦的滋味才叫好呢……”

漱羽掀了掀眉，半晌没有说话。

“你说，修道之人能谈情说爱么？”

听到漱羽突然这么一句，郑桃颜眼睛顿时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