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蓝色的天一望无云，初夏的太阳虽不够热烈却实在是明媚，使人心情都愉悦几分。

衍墟的街道上人潮川流不息，却又有些暗自的泾渭分明，仔细看才会发现左边全是精怪看着摊子、招揽生意，而右手边的散修、小贩兀自吆喝着。

蹦蹦跳跳的少女从右边铺子上伸手拿了串手链，随手丢下一把碎银结账。

她一路哼着轻快的小曲，脚步轻盈得像羽毛，直到瞧见门前等着她的女人，眼神中亮起光，一边挥手一边跑过去。

“娘亲！”

玄伊笑着双手抱住了蒲榴，揉了揉她毛乎乎的脑袋瓜。

“那位大人来了，快去和他打个招呼吧。”

“嗯。”

蒲榴看玄伊的眼神明白是谁来了，点点头把手串塞进玄伊的手里，做出一副端庄稳重的样子朝院里走去。

院中正煮着茶，溢出氤氲的水汽。

蒲榴见到石桌旁两个大妖相对而坐，不由得有些紧张。

临非和汜麟自然早就听见了她的声音，汜麟将原来摆在桌面上的谱子收起来，临非抬头看向蒲榴。

“你是？”

虽然临非早前让玄伊收养了一些婴灵，但这名字他是从未过问，平日也只同玄伊偶尔碰面，将指令吩咐下去。

不过临非今日是为见一面那修成正果的婴灵，想来就是面前这少女了。

“我叫蒲榴，娘亲让我来把这个东西交给大人。”

蒲榴的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心想娘亲也没和她说过是哪一位啊。

犹豫了一下，蒲榴凭直觉将手上的木偶递给了同她说话的临非。

这木偶显然是日日夜夜都精细保养着的，不过看上去还是略显粗糙。

临非将木偶放在手心，好一会打量，不动声色地释放出灵力探查蒲榴的气息，果不其然——原本婴灵气息被掩盖得几不可察。

正如临非在纪绵绵那感知到的气息一般出于同源。

“是灵轩的纪大人做的罢。”

虽说是问话，实际上临非已经得到了答案。

“是的。”蒲榴不知道这位看上去一脸和善的大妖到底想知道什么，只好一问一答。

临非随意地问道：“你那剩下十五个姐妹也是？”

“嗯。”

蒲榴点点头，手指头不自觉地搅在一块，有些局促。

汜麟抬头看了她一眼，摆摆手说道：“没事了，去玩吧。”

蒲榴拱手作揖，接着丝毫不拖泥带水地溜了。

咯——

木偶被放在桌上，就那样大大剌剌地仰躺着，关节也是散开着的，就如同世间所有的木偶一样——也许精致、但并不真实。

“怎么样？”

汜麟开口问道，他想知道这位好友是否得出什么有利信息。

可却得来了临非的摇头，他忍不住叹出一口气。

汜麟语气有些自嘲地说道：“你当年说人家纪姑娘是天命之人，倒还真不是随口胡诌的啊。咱俩大妖传承再正统又有什么用，还是得靠外援。”

“是啊，”临非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木偶，“当年我亲眼见过她是怎么给你‘治疗’左臂的，早就该认清这门技艺依赖于她独特的灵力，别无二家、不可复现。”

说着临非轻笑出声，像是在嘲讽自己的自大。

“当年是我让玄伊去找了十六个婴灵养着，希望能完成转生，好让我找出其中规律。没想到纪绵绵出现，加快了这个过程。好不容易等到我日夜期待的，结果——”

临非眼神复杂地看着木偶，像是在回想什么。

“原来跟我、跟玄伊都没有太大干系，哪怕插手再多也不过是影响了她们遇到纪绵绵的可能而已。”

汜麟只曾经听临非提过一嘴，关于这十六个婴灵到底用来做什么他并不了解。

他刚想开口问，临非却提前洞悉了他的想法。

“现在还不能和你说太多。虽然并没有达到我的预期，但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没想到她们这么快就有人修成了，也是多亏了纪绵绵的帮助。”

汜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撇了下嘴。

“我真是搞不懂，你成天装模作样、说话说一半干嘛呢？仗着自己修为高深，别人打不过你是吧。”

汜麟有力的双手将桌上的茶杯简单粗暴地收拾摆放好，站起身来活动一下胳膊。

“北岭那边的暂时恶灵控制住了，你呢？西池那边如何？”

临非仔细将茶具分门别类地摆好，听到汜麟的话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说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话。

“人族挺有趣的。”

“怎么，他们不配合？”

汜麟高挑着眉毛，一脸戏谑地看着临非。

“再不配合又怎样，总比你那边一群疯子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