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灿先带她去了趟谢府，说是自家姐姐想见见她。

谢林氏看起来并不太好，形容有些憔悴。见了她便长长地叹了口气，“我千里寻夫，没想到是这样的下场。”

沈娇不知道谢韫的事儿她知道了多少，一时没敢搭话，

林氏便道：“顾都督都派人给我传过话了，唉，他有外室也好，宠妾灭妻也罢，可怎么也不能做出勾结异族这种事啊！简直是丧心病狂。”

沈娇有些沉默，低声道：“谢大人那时被掳了去，想来也只是为了自保。”

林氏笑了一声，“别说是一个大男人，便是沈娘子你，在那种情况下会选择自尽，还是投敌？”

她果真想了想，不知为何，心思却和从前不太一样了。“如果是我的话，我宁死也不会投敌。可如果是我的家人，我希望他活着。”

林氏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她抬头，定定地看向面前的女人。“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最近经常在想，如果那时他们随波逐流，不要过于刚强，是不是就不会遭受无妄之灾，他们的孩子也不会孤苦无依。”

林氏愣了一会，果断地摇了摇头，“沈娘子，你要这么想可就太自私了。”

自私？

她苦笑一声，也许吧。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她竟也成了道德至低点了。

林灿见她情绪不佳，笑着打圆场：“好了好了，姐夫，啊呸！谢韫投敌毕竟不是为了我姐姐，是为了自己苟活罢了，何况后来又有了别的女人，我姐姐对他的情义也快消耗尽了，怎么能跟父女亲情相提并论呢。”

笑了两声，挠挠头，又道：“沈小姐，我见你好像跟顾都督发生了点冲突，我觉得都督那人吧，虽然看起来暴戾，但私底下对你挺好的。”

林氏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道：“你怎么还替别人说起媒来，怎么，忘了那天回来拼命夸人家好看了？”

林灿正色道：“姐姐别胡说，我是欣赏沈小姐，但绝没有僭越之意。”

声音骤然低了许多，“再说，都督大人心仪的人，给我几个胆子也不敢啊。”

沈娇见他提起顾廷晞，只当没听见。“林姐姐，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林氏露出一丝怅然：“顾都督说，不会把谢韫的事带到京城，对外会说他战死沙场。对我倒是没有什么影响，只当寡妇继续过日子吧，反正从前的日子跟守寡也没什么区别。”

沈娇想了想，好心劝了句：“不如写一封合离书吧。以后若真是无事也罢，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你也不至于受他牵连。”

顾廷晞这些人，玩弄权势、把控人心，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变卦，万一把谢韫的事儿掀了起来，林氏作为发妻，自然免不了牵连。就算不是顾廷晞，总有其他人也知道这件事，没得给自己留下后患。

林氏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又很快反应了过来：“是啊，不能平白给别人留把柄。”

转头道：“阿灿，我这就写一封合离书，你明日拿去狱中，找机会让谢韫把字签了。日后若是无事，我便守我的寡，若是出什么意外，也有个说头。”

回到闲月阁时，已是傍晚时分，往常正是繁华热闹的时候，如今却时分冷清。

喜儿见她回来，忙从柜前迎了出来：“娘子，你没事吧？”

她摇摇头，“怎么一个客人都没有。”

喜儿面色颓然，“外边都传开了，说瓦剌打过来了，这会子都忙着收拾东西出城呢。”

她苦笑一声，“这会出城岂不是自寻死路，只怕外面的路都被占领了。”

喜儿也有些惴惴不安，“那可怎么办啊，不会真的打起来吧？”

说话间，宋卿礼从后院走了出来，仍然是谦谦君子的模样。“看你不在，就帮着收拾了院子。”

她有些过意不去，“怎么劳驾你做这样的事。”

宋卿礼欲言又止地看了她，迟疑道：“沈娘子，你跟那位顾都督.......”

她坐在景观池前的石头上，伸手逗弄那些毛茸茸的小鸭子，低声道：“眼前就是战事，宋公子，我们还是先看当下吧。”

喜儿觑着两人的神色，轻咳一声：“都还没吃饭呢吧，要不然，尝尝我新做的点心？”

沈娇忍不住笑了声：“可有什么好吃的吗？”

喜儿小心翼翼地从后厨端出两碟点心，“店里没人，厨子也回家了，我看还有些食材，就做了栗子糕和奶油卷，怎么样，还可以吧？”

沈娇点点头。

宋卿礼也尝了尝，道：“手艺不错，你的脾气要是和吃食的功夫一样就好了，慢火细炖！”

喜儿嗤之以鼻：“切，你的脾气要是和你家的皮子一样，干净利索就好了！慢慢吞吞的，像什么样子。”

沈娇听着两人拌嘴，心情也似乎好了一些，正要说话时，脑海中突然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