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轻抿嘴角，语带威胁：“怎么，本宫要将皇上搬至凤宁宫，还要你一个奴婢点头不成？”

青竹垂下头，“奴婢不敢，只是圣体娇贵，奴婢怕来回奔波惹了风寒，再者，冯公公交代奴婢，有关皇上的一切，都要事无巨细地向他汇报，生怕有什么差池。”

“你放心，本宫会告诉冯公公的，想必他也能理解本宫的一片苦心。”

抬眼瞧了瞧整个屋子，“把皇上寻常喜欢的玩意儿都收起来带走，杯子碗碟也一起带过去，别落下了。”

小皇帝苏子衡什么都不懂，张着手在沈娇怀里“咿咿呀呀”地扭动着，完全感受不到女人们之间的矛盾冲突。

青竹没有办法，只得依令收拾了东西，随着沈娇去了凤宁宫。

她俩的住处在靠近靠近主殿的两间屋子里，布置的和乾元殿的寝殿差不多，小皇帝一开始还觉得有些陌生，很快又嘻嘻笑了起来。

只是在外间特地派了几名太监值守，一共六个人，每四个时辰轮值一回，确保十二时辰都有人候着。

青竹有些诧异，问了一嘴，檀云只道：“皇上年幼，太后娘娘担心嬷嬷照顾不过来，随着备着人供您差遣的。”

青竹虽然有些不习惯，倒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偶尔生出一丝奇怪。沈娇口口声声说想念小皇帝了，可真的搬过去后，除了一日三餐问候之外，并没有表现出多么的在意。

这日晚间，沈娇命人将小皇帝抱了过去，哄着吃她亲手做的蒸牛乳。

檀云在一边笑：“皇上的眼睛像先皇，又圆又大。”

沈娇便认真地盯着看了会，小孩子的眼睛不仅大，还清澈。她突然想起那个早死的先皇，名义上的丈夫。

他当年的日子据说险象环生，张月瑶借着张家的势力只手遮天，心爱的女人只能悄悄藏在宫外，半点音信都不敢漏出去。自己的身体又不好，后面更是病地起不了身，连婉娘怀孕数月都不知晓。

也是剩一口气的时候，冯时才敢豁出去找婉娘的吧，这一找才知道原来皇上已经有了子嗣。不知道他临终前知道后继有人时，是不是会安心离去。

可惜的是，她自己究竟没能救下婉娘，希望他们这对苦命鸳鸯，可以在九泉下再续前缘吧。

叹了口气，呈了勺牛乳，轻轻哄道：“来，再吃一口，乖啊~”

耳边响起一声轻微的声音，像是窗户上的动静。

她不动声色地瞧了眼门外，檀云立刻识趣地关上了门，自己也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她抱着小皇帝，头也没回：“怎么又来了。”

自里屋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沉声道：“怎么，不想见我？”

大手轻轻掐住她的脖颈：“小没良心的，事儿还没成呢，就嫌我麻烦了。”

他的手有些凉，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轻声道：“别闹，吃饭呢。”

顾廷晞轻笑一声，在她身旁坐下，看了眼小皇帝，见对方正满脸好奇地盯着他，便皱了皱眉：“抱着做什么，怪累的。”

她回身，笑道：“要抱一下吗？”

顾廷晞本能地摇摇头，“不要。”

她微微抿唇，“这么小的孩子，又不会吃了你，瞧你避之不及的样子。”

顾廷晞没心思斗嘴，细细地打量着小皇帝，不禁叹了口气，“先皇为人正直，只是性格过于软弱。若不是早早的走了，也不至于留这孩子一个在世上。”

她也有些感慨：“还好有刘青竹和冯时在，我瞧着他俩倒是一心为了孩子的。”

忽然想起来什么，又道：“对了，我前两日听冯时说，说宫里的禁军值守有大调整，你知道吧？”

顾廷晞点点头，“已经让人盯着了，一旦有什么动作立刻把几个首领拿下，其他人好控制。”

她微微皱眉，换了只手抱着孩子，“要不要把林灿也调过去，他倒是能靠上的。”

顾廷晞摇摇头，“一旦起了冲突，凤宁宫肯定首当其冲，林灿在这儿我到底放心一些。”

看了眼小皇帝，又道：“自打你把皇上接到宫里，只怕张月瑶他们已经提防上了。要是再调林灿，只怕疑心更重。”

她轻轻叹了口气，“我也没办法，把子衡一个人放在去乾元殿，肯定是不放心的。”

小皇帝似乎有些困了，软软地趴在她的胸前，眼睛都快闭上了。

顾廷晞突然笑了一声。

她有些诧异：“笑什么？”

就见顾廷晞眉眼弯弯，难得地真心实意地笑道：“好像咱俩是一对普通的夫妻，抱着孩子在聊家常。”

她心头微动，突然就羞红了脸，垂下眼眸。

胸腔里却泛出一股酸涩，她是名义上的太后，他是名义上的臣子，寻常夫妻间的把酒话家常，只怕这辈子也没法光明正大的拥有。

顾廷晞也觉出了什么，笑意逐渐褪去。

沉默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