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很轻，却也很沙哑。

意识到说话的人是谁后，宋知行转过头看着那个人。

温洵不知道什么时候坐起来了，眼睛漆黑的盯着他。

病服套在她身上如同套在一块枯骨上，短短两周半多的时间，她消瘦的惊人。

眼睛也不同以外那般有灵气，如同一滩死水一样。

一滩死水。

可以这么形容了。

表面飘着的是死物，即便外力再怎么在那滩死水里搅动，估计也翻不出什么鲜活物。

宋知行心里有些闷。

嘴角大概是往上弯了弯，在温洵的注视下，慢慢僵住了。

再也没法跟以外那样跟她插科打诨，安慰她没事。

因为骗人的前提是先把自己骗过去，他没法骗自己，怎么骗她。

电话铃忽然响了起来。

直接打破这样的僵持。

宋知行看着还在叫嚣的座机，心底隐隐升出一点点念头。

温洵目光盯着座机。

恍惚之际，她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把监控插上去吧。”

宋知行站在原地没动。

温洵却掀起被子，宋知行看着她的动作，看着她把电话接通。

然后，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把插头重新插在插座上。

头顶的监控灯瞬间亮起来。

宋知行心底一颤。

意识到什么的那一刻，铺天盖地的绝望感瞬间袭来。

宋知行眼底绝望的看着她，满眼都在诉说一句话。

不要。

哀求的声音直击心底，然后毫无保留的传递给对方。

温洵看清了，却没给予他任何回应。

迈步走向床头。

电话从接通的那一刻，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

靠近点还能听到那边传来的沙沙声。

温洵靠在床沿坐了下来，静静的等着对方开口。

宋知行绝望的闭了闭眼。

手臂的青筋已经全部暴了出来。

抬起眼看过去的时候，电话里忽然传来声音。

似乎是从一个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很模糊，却又无比的凄厉。

“吱吱，吱——救，救命······救命！！！”

“救命！！！——”

紧接着就是电话重力摔倒在地，发出的刺耳声音：“吱！！！——”

宋知行眉毛皱起，看着温洵的眼神有些复杂。

对方像是失了神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个声音。

是她自己。

那些人，把她的惨叫声录下来，然后通过打电话的方式，给她听，不，是给警察听。

可目的是什么。

走廊里。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走廊的尽头。

远远的看着，就像是在一条隧道里，去看一个人，看不清，却又想拼命的靠近。

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了根烟，点着后。

嗓音里溢出一丝笑。

后边传来高跟鞋的脚步声。

对方盯着他口袋里还没来得及熄灭的手机屏幕。

眼神瞬间冰冷。

“扰乱了他的计划，你觉得他能放过你？”

“我只是觉得，拿一个姑娘来当筹码，不太要脸。”

“你喜欢上她了？”

对方沉默的看着她，似乎是太过无语了，半天都没说话。

“和喜欢无关，我只是，比较喜欢追求公平。”

对方并不认可，认真说出了一个事实：“你这种人，迟早会死在警察手里。”

男人低低笑了笑，再看过去。

眼底一片澄亮，“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们能活到最后吧？”

“……”

男人看着她。

自嘲一笑。

从眼底把那个画上去的泪痣，狠狠抹了一把。

眼底一片乌青。

不难看，却很邪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