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欢场刁难(上)(1 / 2)

一刻钟前。

柳如是陪着刘念逛了东市不过只看了大半条街的商铺,天色就暮暮了。

本是要回宫的,但刘念猛然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驾着英国公府的马车从街道里穿过。

那车里坐的应该就是他想见的人。

刘念指着侯府马车拐去的地方,装作没看见那马车一样,向柳如是问道:“后面的街是什么?”

于是柳如是就领着他进了这条花街,然后选了这家点着八角灯笼的回花坊。

显然这里柳如是常来。

刚才进来前他还在滔滔不绝地和他说这坊间的姑娘舞起来同乐坊司里的乐人们有何不同,每家的特色头牌又如何。

不过这里的常客显然不是柳如是一个人。

他们二人刚露脸,就有客引迎上来,满脸堆笑地招呼,还说谢世子已经到了,就在二楼的雅间。

显然是误会柳如是是和谢珽约好了的。

当柳如是问他见不见这位故人的时候,刘念点了头。

他心想,谢珽果然和上次一样,身体一大好就会出门寻乐。

上楼的时候,他故意站在柳如是身后的暗处,一个让人第一眼瞧不到的地方。

以前谢珽虽喜欢玩乐,但从不来这些靡靡之地。

而今不过区区人间三载,她谢廷玉的风流已然成了都城风尚。

柳如是跟他提过,去年谢珽的一句“杨柳细腰,杏花粉面,琉璃情目”就将一个普通舞姬捧成富贾中的红人。

京都第一风流的谢世子私下的模样,他想看看。

“哎,既来了此处,哪里要这些繁文缛节。小谢世子向来不拘泥这些,怎么今日也迂腐了起来?”柳如是将刘念拉进了坐席,边故意朝对面迟迟不肯落座的谢珽说道,也是用了个乱七八糟的称呼。

在听到客引说谢珽今天也在的时候,柳如是的心思就立刻活络了起来。

有些事,与其猜不如亲眼见见。

见被一左一右的人在身后轻托着的谢珽还是不肯入座,反倒一副强装清醒的样子,刘念心里有些凉,但也有点舒畅。

他大发慈悲地开口道:“谢世子,酒席间不必拘礼。”

“多谢三殿下体恤。”谢珽又是一揖,这才落了座。

“温校尉不如也一同。”

柳如是给自己又添了一杯,面露真诚,眼含期待,仿佛真心邀人入席一般。

他是故意在刘念在的时候邀请的。以前不是不给他柳如是面子吗,现在可敢拒绝三殿下?

“柳公子说笑。下官只是一介粗人,又在值中,如何能与三殿下、衙内同席。”

温立亭今日穿的是常服,但腰间还是挎着那把古铜色漆金刀鞘的佩刀。

虽然被谢珽灌的面色发红,但一双星目依旧明亮,深色的瞳仁照得人心里一肃。

他的话没什么不对的,但就是叫人听起来不舒服。

果然,听到这话的刘念神色不大好看。

他抬眼看了看温立亭,那厚实的肩膀上不久前铺散着谢珽墨色发丝的模样还在他的脑海中。

再加上听到温立亭的话,刘念语气淡淡地道:“堂堂正六品校尉何须如此自谦?莫不是在英国公府的日子过得叫人太过忘神?方才难道温校尉不是从席面上起身的吗?”

这话的口气算不上友善,应该说刘念今晚的口气都不算友善,一点也不像是来此处寻乐的人。

作为目前局面促成者的柳如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举着一杯酒细细品味着,不疾不徐地,耐心地观察着。他就说传言肯定不会是空穴来风。

如今的三表哥都能因为自己说句冷而关窗,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对同样有旧的谢珽和温立亭这么不假辞色呢。

“三殿下言重了,下官非自谦……”

温立亭向来如此脾气,平时沉默寡言,但偏有时执拗得很。

对于三皇子刘念,作为当年亲眼目睹谢珽怎么挺过那段时间的人,作为心悦于她的人,温立亭很看不惯。

看到刘令的脸色因为温立亭的话似乎就要沉下来了,谢珽也不指望看戏的柳如是能说上一两句圆场的话了,自己转头小声地对温立亭说道:“立亭,坐下吧,我们方才的酒还未喝完呢。”

她泛着红润光泽的指尖将刚刚被满上却无人饮下的酒杯朝身侧空位推了些许,肉粉的指尖按在白瓷鎏金花鸟八方酒杯的托底上格外引人注目。

谢珽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温柔,笑意里带着安抚,目光里传达着坚定。

她的话音一落,方才还站着笔直的温立亭终于松开了按在刀柄上的手,撩开衣摆坐回了谢珽的身侧,端起她指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刘念心里的别扭更甚。

温立亭他可真听话啊。

“温校尉好酒量!”柳如是大声地喊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