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庆训(1 / 1)

庆训嗜酒如命,早起便伸手向侍者讨酒。这使得大部分时间他都处于昏醉状态,即使是理政时也是这样。处理国事已经要耗去他大半精力,更无暇思关心儿女。

他与几乎所有子女都保持着冷淡的关系,但庆枂却独得他喜爱。

庆枂与庆训模样极为相似,都是宽眉阔口,深目挺鼻。庆训年轻时,也是一风采卓然的少年。与庆衍相比,他的长相多了几分张扬与粗犷。

虽然长相大气,但庆训身材矮小,在中年发福之后更显畸形。庆训走起路来,活像一滚动的圆球。肥胖让他坐卧皆困难,离不开侍者随身护佑。

或许是由庆枂的容貌想到了自己年轻时的意气风发,他格外亲近庆枂。

他常年酗酒,身上总充溢酒味,但庆枂又不知为何天生颇爱这味道。于是庆枂虽疏离阿嬷以外的所有人,却愿意和父亲待在一处。

庆枂从来不和他人交流,尽管他不排斥与父亲同处,但也未曾开口与之讲话。他们的相处方式,就是在一室之内静静对望。

庆训或许不是真心疼爱庆枂本身,而是由其唤醒了年少的回忆。与其说爱庆枂,不如说是爱身姿矫健的年轻自己。

现实的落寞让他格外思念往日的荣光。

那时他虽称不上高大,但也相貌俊朗、身形健瘦、思维敏捷。他不是天生的昏君,曾经在诸多王子中,他是最受父王重视的一个。

那时他既有仁义心,又有决断力。关怀加魄力,这两大品质让先王对其青睐有加。

庆训执政后,他也的确给镜国带来了几年的大治局面。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上天似乎也在冥冥中助其为君。

可在他的原配夫人去世后,庆训陷入了暴虐癫狂,终日与酒为伴。

庆枂对庆训来说,是一剂逃避现实的安慰良药。用酒精麻痹神经,用往昔治愈现实。庆训在昏昏中沉醉,在对影自怜式的回忆中流连。

庆枂的话语却让庆训从美好回忆中抽离。

虽然庆枂是一疯孩儿,但庆训一直将他视作自己年轻的投影,对待其话语也是认真不怠。

震惊之余,庆训并没有勃然大怒。相反,他感到羞耻万分

处于忿恼,他传旨祺英侍寝。他粗鲁地侵犯着祺英,企图用蛮力征服这具躯体。他自知与祺英已无感情,他只是在粗暴侵犯中试图找回昔日的所有感觉。逝去的力量、渴望的爱情、丢失的关系……

那晚他疯狂折磨着祺英,祺英没有反抗。

但第二天早晨,祺英却手持剪刀冲向庆训,不巧他此时睁开了眼,将祺英摁倒在地。

额头留下的疤痕是这场冲突的印证,它时刻提醒着庆训他得不到的所有和时间带走的全部,也让祺英的罪孽变得不可饶恕。

于是第二天祺英便被赐死,成为了旧朝最后一个王后。

“这便是你母亲的故事。”,郁冰停止了对过往的回忆,“你尽可以怨恨我,毕竟你母亲的死与我有关。”

“我不怨你。”毓芜说着,带着几分怅然若失的感情。

对于郁冰,她很难有一可定义的情感。她是母亲的伴侣,也是一个痴情女子;她遭受过背叛,也目睹爱人去世。经历过变化命运的百般刁难,她仍然用温和平静的眼神看向人世。

毓芜分不清郁冰身上的这种温柔气质是天生具有,还是在磨难过后对生活缴械投降。

郁冰的讲述实际上拉进了她和毓芜的距离,毓芜的不自在感因此而减轻不少,她突然觉得眼前的新任王后颇为可亲。

只是毓芜在想,之前自己曾询问过小影母亲的死因。作为母亲贴身侍女的她尚且回应说不知,郁冰又是如何知晓诸多细节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