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惊又喜。

看来这一世的人与事到底与前世有所不同，他竟避开李旭，先见到了怀宁公主。——只是，她来这里做什么？

这问题在心里一经问出，他便有了答案。前世的李婉初便有沉湎声色的名声，后来出宫开府，更是广选天下绝色男子充实寝阁……

念及此处，他心中的欢喜不禁又转为怅然。

李婉初并未察觉眼前人微妙的情绪变化，将众人打发了出去，房内只剩她和他两人。

落针可闻的安静。

她面色平静地看向他，“你……可会些什么？”

风月坊的姑娘和小倌们为讨好附庸风雅的客人，个个色艺双绝，抚琴唱曲、行令作诗不在话下，她想着既然来这里，这样问总是没错。

这是她和他这一世的第一次相见，她生怕他眼中的她举止怪异，让他心生疑窦，从而拒而远之。

“奴……只会舞剑。”顾云卿显得有些局促。

李婉初想起前世，每当自己面临危险，顾云卿便执剑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随后便会是寒光、利刃刺入皮肉的声音、人血的腥味。

她眉头微蹙，不觉摇了摇头，柔声道：“罢了，过来帮我斟酒。”

“是。”

顾云卿上前，跪坐在李婉初身边，提起酒壶倒了一杯端在她面前，“公子请。”

李婉初伸手接过，不意触碰到他端着酒杯的手指。

两人同时一凛。

然而由于那一刹那间两人都忙着避开对方的眼神，并没有人因此暴露出什么情绪。

她有些心虚地饮下整杯酒，想着和顾云卿说些什么，却刚好瞥见他手指尖上皮肤有些轻微的褶皱，看起来像是在水中泡了不短的时间。

“你的手怎么了？”李婉初尽量让语气显得平常。

顾云卿见问，赶忙握起手掌，将十指藏纳其中，不敢抬头看她。

“没什么，谢公子关心。”

顾云卿记得，自己前世似乎从未得到过公主这样的关心，今生第一次见面就被如此相待，他心中困惑而惶恐。

李婉初见他如此不安，只好不再追问。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主人，时辰到了。”

今日宫中有日讲，她命锦儿适时提醒她离开。若是迟了，太傅必然要在皇兄面前告她的状。

“我该走了，”李婉初倏然起身，“改日再来看你。”

她还要赶回寝殿更衣梳发，确实不能再在这里耽搁。

顾云卿见她匆匆要走，虽不知为何，还是站起身侍立一旁。

“哦，对了，”李婉初从袖中掏出一把折扇，随后又摸出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尽数塞到顾云卿手上，“这些，你拿着。”

顾云卿手上一沉，不解地看着李婉初。

“我今日出来得急，没带多少银钱，你先用着。”

李婉初说着走到了门口。

“公子—”顾云卿在她身后出声。

李婉初回头，“嗯？”

“公子可否回答奴一个问题？”

“你问。”

顾云卿看着手里的布袋和折扇，眼神复杂地看着李婉初。

“公子怎会知道奴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