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对自己不利的情形下突然长出脑子是一件很危险的时候。

先前听傅笙笙一五一十说出整件事的经过时，傅罗云还处在一种他即将重获清白的期待与喜悦中。

可当遭到天武帝的厉声反问后，傅罗云如坠冰窟，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天武帝看不上他这瑟瑟发抖的模样，沉声问傅锦年：“他为什么要抢你的东西？”

傅锦年摇摇头，一脸懵逼：“不知道，他过来就抢走了。”

“他一定是嫉妒哥哥受欢迎，有人给哥哥送东西。”傅笙笙小声嘀咕。

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给傅锦年送这些东西的人其心可诛。

傅司辰轻轻揉了揉傅笙笙的脑袋，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瞎说。

这小奶音在天武帝脑海中转了个圈，让他想起了还有这号人：“把冯程叫来。”

“是。”阮阅给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当下便有人朝妙音坊跑去。

傅罗云紧张地满头大汗，下意识想要往妙音坊的方向望去，又被侍卫的脚步声吓得不敢回头。

傅笙笙歪头望着他，一脸困惑。

【傅罗云好奇怪哦。】

【他好像知道很关心妙音坊的事。】

她这么一说，傅司辰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傅罗云不是那种会关心别人死活的人，宰相门前七品官，妙音坊在外人眼中大小算个官，可对傅罗云这样的皇子而言，根本就不算东西。

而且傅罗云又不爱看戏，不可能因此而有爱才之心，更不应该对妙音坊有所关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

傅司辰暗暗记下这一点，更加用心地观察起傅罗云的情况。

傅锦年更是微微弯着腰，一眼不眨地盯着傅罗云，想要从他身上看穿原因。

要不是天武帝还站这儿，傅锦年不敢表露得太明显，他都恨不得蹲下去观察傅罗云的表情。

妙音坊距离此处不远，不一会儿四名侍卫便带着冯程过来了。

听说是天武帝要见自己，侍卫还来势汹汹，冯程早就吓得腿软了。

他是被侍卫拖过来的。

侍卫将人送到天武帝面前，手一松，冯程便像是没骨头似的摔倒在地。

他知道不能御前失仪，身子刚沾到地便又跳起来，忍着全身的恐惧跪在原地，哆哆嗦嗦地叩首行礼：“小的叩见陛下！”

天武帝将那藏青色的包裹往冯程面前一丢，装有油彩的瓶瓶罐罐砸了一地，发出哐啷脆响，吓得众人皆是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冯程的身子狠狠一颤，下意识地望向傅锦年。

傅锦年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看我！”

他这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胆大，莫名让天武帝从他身上看出了自己的影子。

他的怒气消了些，沉声问：“你没有什么？”

“不是我出卖的他……”傅锦年说着觉得这样不够贴切，郑重补充道，“至少不是我主动提起的这件事。”

“是父皇提的。”傅笙笙神神秘秘地说，声音很小，但天武帝正好能听见。

他侧头去看傅笙笙。

傅笙笙冲他嘿嘿一笑，露出才长出来的七八颗牙。

【笙笙绝对没有说英明神武、功盖尧舜的父皇的坏话！】

女儿这么可爱，天武帝心中的怒火又少了三分。

“自己交代。”他都懒得去看冯程，只是沉声吩咐了一声。

冯程哆哆嗦嗦地说：“小的……小的是看十七殿下对这个有兴趣……殿下非要拿去玩，小的不敢不从……”

傅锦年原本已经不觉得这事和自己有多大关系了，可听冯程这么一说，他整个人都不大好。

“你怎么颠倒黑白？谁非要拿去玩！是你拉着我，非要给我的！”

冯程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翻盘的机会，壮着胆子继续说：“是……是殿下要学唱戏，小的不敢教，才只能仍有东西拿走这些东西……”

傅锦年眼睛瞪得更圆了：“你别瞎说！我拿这些东西干什么？你没把这些东西给我前，我都不知道唱戏还要学！”

傅笙笙使劲点头：“就是就是！哥哥那么不爱学习，怎么可能主动要学唱戏？”

这个理由太过理直气壮，就连天武帝都无法反驳。

确实，他这个儿子不爱学习。

看冯程那缩头缩脑的模样，天武帝就来气。

旁边还有个同样缩头缩脑的傅罗云，天武帝更气了。

他懒得再多问，直接甩甩手：“拖出去腰斩。”

冯程震惊地抬起头。

尚不等他反应过来，侍卫便迈步前来拖人。

甲胄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仿佛催命的铃铛，冯程整个人都不可控制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