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分歧(1 / 3)

书案前,女孩正在摆弄一只断了后腿的大老鼠,老鼠不停发出吱吱吱吱声,它的头、前肢、完好的那只后腿均被布条绑住,四仰八叉地躺在书案上任女孩摆布。仔细瞧着,它圆圆小眼睛下面的毛都被泪水滑湿了,不知是为痛还是为惧?

“少嚷嚷,我在给你治疗!”女孩拍打一下老鼠脑袋,继续手上动作,老鼠又吱吱吱。

把捣成糊状的药物敷在伤口上,再用小布条缠住,然后小木棍和细绳固定,便算大功告成。女孩担心老鼠乱跑枉费她一番辛苦,便把它绑在一个小笼子里,不过由仰卧绑成趴着,如此也便于它饮食。

双手从地上捧起一只奄奄一息的小小白兔,翻遍全身无外伤,揉捏骨骼脉络亦无骨折,再查看眼睛颜色口内颜色均正常,耳朵内亦无出血等异常。取一根细长银针小心翼翼刺入体内,抽出查看,确定亦非中毒迹象。

这情况让女孩陷入沉思,随手翻开案上的医书仔细查阅。月盈端来新制的点心放于案上,便不做多停留,只一句:“新品溏心糕,你记得吃啊!”惊奇又小心地躲避满地伤残的小动物,真怕一脚不慎便送走一只蛐蛐儿或一只青蛙……

女孩头也不抬,嗯了一声继续查阅。看完她认为相似的症状,正准备按照书上所载处方用药,瞥见小小白兔在吃月盈端来的糕点,吃完一块又蹦跳到盘子另一角吃下一块。

女孩拍拍自己脑袋道:“原来它只是饿了!我真是傻,为何把简单事情想那么复杂?!”

当一个人寻到一份自己想要做的事,便会全心投入,忘乎其他,专注让人更具魅力。

转眼,已是次年冬至。浣衣潭边的石凳上坐着一个人,长棉袄外披着一件米色羊绒斗篷,如墨发髻上堆积的雪花预示他坐了有些时辰,周身极淡色彩,几近与天地融为一体。钟离壎手中握着鲛绡荷包,掌心的余温早已没了女孩的香气。

他轻叹一声,仰首,古老高大的黄连木早褪去绿叶,光秃秃的枝条悬挂着一串串积雪,随时都有被风摇坠的危险。暗沉沉的天空雪仍在飘落,零零散散,轻柔落在面上,冰冰凉凉,转瞬融化,雪水由脸颊滑落,如无言之泪,诉相思入骨。

目之所及皆是茫茫皑皑,无人出没,人间仿若禁止。只有水流潺潺而动,似乎也不那么冷,若真冷,水何不成冰?踏雪归去,浓浓思念之痕迹终被雪覆盖。

傍晚,雪已止,钟离夫人吃席归来,棉大衣上的积雪尚且顾不上清扫,径直去了书房。阴沉着脸色,啪地一声,把荷包重重砸在书案上,力道之大,以至荷包口系带散开。

“母亲这是何意?”钟离壎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好一番惊吓。

“一年前你收租少十二文之事可否还记得?”钟离夫人脸色阴沉到狰狞,拔高了声音“你谎骗我说佃户家长辈生病周转不开少收十二文”

“记得”钟离壎看母亲起了怒意便站起身回话。

“若不是我今日顺路去讨要那十二文,至今还被你蒙在鼓里!”钟离夫人声音已有些许颤抖,把讨要两字加重音量并放缓语速。

钟离壎看母亲情绪激动忙扶她去坐,边道:“此乃小事一桩,母亲何必动怒?”

钟离夫人推开儿子,道:“此为小事,你又何曾做过大事?我何必为区区十二文动怒,你难道不知我为何而怒?”

“我已弱冠,母亲也知那只是区区十二文,我却无法做主它的去向?”钟离壎道出自己心里话。

钟离夫人光洁的额边绽出青筋,通红的眼眶噙满泪水,嘴唇颤抖,她一把抓起书案上的书扔在儿子身上:“你圣贤书读哪里去?这便是你哄骗于我的缘由?”

钟离壎心内委屈,也不敢再顶撞母亲,便道:“事已至此,任凭母亲处置!”

钟离夫人平复下情绪,冷冷道:“我已与佃农立下字据,今后佃租便涨十二文,皆由你去办。”

“母亲……”钟离壎还想说些什么,被钟离夫人打断:“自己的颜面需自己去争取,我已为你留足体面!”言罢,钟离夫人回后院去了。

钟离壎默默拾起书,失神跌坐在椅子上,此刻,他感觉无比疲惫,想找个人诉说内心的苦闷,脑海里却搜寻不到适合人选,最终,思绪停留在那张如花朵般烂漫的小脸上,又平添深深的无力感,趴在桌案上,把头埋进臂弯里。

次日早膳后,钟离夫人叫住即将离开餐桌的儿子,瞧她面色憔悴,许是一夜未眠。

“去岁来家那位姑娘,好些时日不曾见,断往来了么?”今日的钟离夫人有些不同寻常,不仅态度和蔼很多,还主动与儿子谈论起姑娘。

钟离壎无言苦笑,如今言此还有何意义?母亲吃了一回婚宴席,瞧着别人家家子孝媳贤、儿孙满堂,心动了么?坚持二十年的执念就要放下?他猜不到母亲心思,只淡淡回了句:“孩儿不知”

钟离夫人是过来人,她岂会不知俩孩子之间的绵绵情谊。她也知晓,儿子长大了,身边需要有个女人,思来想去,若那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