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生根发芽(1 / 3)

紫宦 鲤裳 1621 字 25天前

安月白先前几日太过劳累,竟未察温荆晨起离宅。再醒时,只觉已然是中午。

这一觉睡得格外舒服,醒时只觉浑身有力。安月白舒展双臂,活动颈椎,正听柳儿叩门:“姑娘可是醒了?”

安月白传意应了声,柳儿便入内伺候她梳洗饮食。

昨个儿她与温荆用罢饭,照顾他沐了浴,自个儿亦一道清洗了身子。

水汽氤氲,却与桃渊村共浴不同,他们只是肌肤相贴,贪享庆幸。

温荆方醒,她不愿勾他;她过于疲惫,那人那般疼她,自然亦不愿此刻动她。

他们只是一道餍足于彼此体温,仿佛水波不止划过肌肤,亦将双方灵魂皆就此涤净。

他们沉溺于此刻安静,心下俱是一叹——

真好。

安月白用罢了饭,见黎棠二人归来,正入内见她。小黎道:“姑娘,我二人已见过亲王妃,将您意愿转达于她。”

小棠接过话道:“这几日,亲王妃身为老太君嫡出孙女,现正为老太君守灵,只待满七日后,再送老太君下葬。”

“嗯。”安月白微微攥拳,“好,你们先下去罢。”

“是。”黎棠二人应下,转身出了门。

屋内只余安月白一人,她方起身出了屋。柳儿正在廊上,见她出屋,便要跟来,却只见安月白向她摇头,传意道:

“不必跟来,让我一人静静。”

柳儿见状,只得留于原地,望着安月白身形渐远。

短短十日不到,先是温荆遇险,后是祖母辞世,二者相逼,眼见安月白的背影愈发单薄。

夏风起而绿叶摇曳,花弄影而树影斑驳。碧空浮云,红廊紫墙。她分明行于此极绚之景,那一抹寞然背影却溢出难掩的破碎寥落。

安月白行至木居,迈入其中,见几个丫鬟正于此洒扫。她们一发现她,当即行了一礼:“青蓝姑娘。”

她无言点点头,向那树影下的秋千行去。

那几个丫鬟本已打扫得七七八八,见那青蓝要荡秋千,忙互相示意一道退出了木居,不欲扫青蓝之兴。

现下,木居中仅安月白一人。

安月白手心冰凉,攥上秋千绳,垂头望向地面,双肩终逐渐颤抖起来,幅度渐渐加大。

冰泪砸向地面,再难以遏制心口悲怆。一手掩上面,任由清泪自指缝漫出,再流入袖口。

安月白顺着秋千绳,终于缓缓跪于地上,向着将军府的方位,重重叩了头。

她从未见过祖父古越,甚至未曾见过亲父古昌锐。

十六归家,十七离家,不论是依着古玥欢亲事出嫁,或是她抗命逃婚,俱在家中尚未待够一载。

将军府中,祖母兄长皆待她不薄。因着她自幼遗失,蓝烟又曾假冒她入府,他们总处处弥补她。

入府后,祖母又教授她不少贵女礼仪,同她说了不少知心话。

若命运眷顾,她并未遗失在外,真自府中长至成年,只怕她亦会长成长辈父兄冀望的那般。名门闺秀,一朝出阁。

可无若是,亦无假使。自幼在外,一路求生,她早已非寻常贵女那般的菟丝花。

她亦曾想,若一世在将府中,确实会更眷恋长辈亲情。可这世道不许,她已然成年,须得选出自己的道。

命不顾她,她亦不认命。前能冒险出逃太傅府,后亦能背德逃婚亲王府。

自逃婚那日起,她便已放弃古玥欢的身份。可如今,袭上心头那悲痛却那般真实,教她不由再叩头。

一叩,未尽晚辈孝道,不孝不悌,未能亲送祖母辞世。

二叩,未遵圣上赐婚,不忠自专,今生永别古家亲眷。

三叩,未顾亲父长兄,不守礼法,为己之道背德离家。

三叩作罢,安月白方缓缓起身,却并未后悔逃婚。如此世道,她得了自由与爱情,必然就要献祭亲情与孝悌。

未亲送祖母,是她新憾不假,可人生总有缺憾。

安月白沾去泪滴,抬首望天。云丝纤长,光影下泻。她传意古婧灵道:“灵姐姐,月白不孝……劳烦姐姐替我,好生送过祖母。”

“傻丫头,奶奶老了,终有这么一日。”古婧灵传意,“你不许过度伤神。”

“我助你去寻温荆,是为让你幸福的。”古婧灵继续传意:“将军府有我,你大可放心了。”

安月白平稳了呼吸,又传意道:“灵姐姐,送罢祖母后,我们再见面,共为青虹门主沈江流凝魂。”

“好说。”古婧灵传意,“只要你这几日好生照顾自己,下次见面若瘦了,我就不帮咯!”

安月白有些动容,“……嗯!”

离了木居,安月白觉出心绪渐清,又回房练了回字。不多时,温荆归了宅,带回不少圣上的赏赐。

温荆护翟青无虞,带秘宝归朝,又使孟玄溯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