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左溪睁开眼猛的抬头看程佑，他已经醒了，正侧头看着她。

她俯身去探他的头，边说：“我怎么睡着了？怎么还有些烫。”

程佑让她别担心，刚开口，嗓子哑的不像话，左溪叫来医生，量了一下还有385度。医生说是扁桃体发炎引起的发烧，炎症不退，就会反复发烧。

左溪问了饮食的注意事项，去医院外面的早餐店，点了清淡的粥。

她买了两份，左伟国也在这个医院。

这家医院离得近，昨晚她没想那么多，就近来了这。

现在她才担心万一被爸爸看到该怎么办。

她把给程佑的粥先放到护士站，然后去了左伟国的病房。

“爸，我来看你了，给你买了你喜欢的灌汤小笼包。”

左伟国正在看书，听到声音斥责道：“不上班，你跑这来干什么？”

“今天周六呀。”还好是周末，不然她还真不知道怎么交代。

“我都过糊涂了。”

左溪放下粥，叮嘱左父趁热吃，就借口上厕所出去了。

她回到病房，程佑又打上了点滴。左溪打开粥盖，坐到床边，细心的把粥吹凉，再送到他嘴边。

程佑有些不好意思，“我来吧。”

左溪佯装生气道：“病人就该有病人的自觉，要听话知道吗？张嘴……”

像哄孩子一样，程佑不禁莞尔。

左伟国见左溪来了，就准备给陪护老张放半天假。

老张走后，护士站的小护士来查房，“叔叔，吃饭呢？”

“嗯，女儿刚送的。”左伟国跟小护士炫耀。

住的久了，大家对左溪很熟悉，是个漂亮又孝顺的女孩。

“左叔叔真有福气，就是你女儿太辛苦了，一边照顾你，还要照顾你女婿，这样的年轻人，现在真不多了……”

左伟国跟护士打听了病房。

不一会儿，左溪回来了，左伟国对她说自己去走廊上随便转转，他给陪护放了假，让她把换下来的衣服给洗了。

左溪不疑有他，叮嘱到：“你一个人别跑远，转会儿就回来，我洗完带你去楼下花园转转，那的空气好。”

左伟国应了一声就转着轮椅出去了。

他来到程佑的病房，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怎么又回来了？”程佑躺在床上，以为是左溪。

左伟国咳嗽一声。

程佑听到声音，连忙坐起来叫人，“叔叔。”又觉得坐在床上不合适，他掀开被子，坐在床边。

“程佑是吧，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左伟国做了一辈子的老师，不怒自威。程佑脊背僵直，手心出了薄汗。

“叔叔，您说。”虽然他大概知道会听到些什么话，却还是礼貌恭敬。

“你离开左溪吧，你们不是一路人。我们家世代清白，不管你因为什么坐的牢，终归不光彩，更何况还是杀人犯，你让左溪怎么做人？让别人在背后戳她脊梁骨，说她找了个杀人犯？”

最让他感到惊惶的是，跟一个杀人犯朝夕相处，情绪不能自控，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杀，更何况是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

两夫妻过一辈子怎么会没有吵闹，枕边有这么一个可怕的人，女儿的安全都没有保证，更别谈什么幸福。

前两天他看新闻说，一个男人将自己同床十余载的妻子残忍杀害，当时他就想到了程佑。

刚听到护士说的时候，他就知道是那个人。他极力克制住内心翻涌的愤怒，找女儿不管用，他得找那个男人，他才是症结所在。

虽然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听到这番话，程佑心里仍然感到难以名状的沉闷和压抑。

“叔叔，我不能离开溪溪，以前的事，我身不由己，但我可以用我的生命保证，一定会对溪溪好，让她快乐幸福！”

左伟国呵笑一声，“生命？生命在你的眼里如草芥一般！”

程佑不知该怎么解释过往，好像无论他说什么，在左溪爸爸看来，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低垂着头，脊背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笔直。

左伟国沉默了一会儿，平缓了情绪，接着说：“我知道你开了公司，我们家看不上你的钱，她不需要多高的物质要求，衣食无忧便足够了。可要她一辈子活在你的阴影之下，这是你所谓的爱吗？就算她不在乎，将来你们走了孩子呢？孩子的有一个杀……”

“有这样一个父亲，能不被人耻笑？头能抬得起来吗？”

程佑的牙根紧咬，太阳穴爆着青筋，始终沉默不语。

末了，左伟国说了一句：“程佑，如果你是真的爱左溪，就该让她站在阳光下。”

这一句话，在程佑心中激起千层浪，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片刻后，沉闷的说出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