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平侯府。
唐辰安正在院中借着微弱的烛光一点点改动着图纸。
墙边的竹子微微晃动了几下,发出几声沙沙声。
唐辰安抬了抬眼皮儿,又低下了头去:“来都来了,还躲躲藏藏的做什么。”
“你这胆子大了不少啊,本来还想吓唬吓唬你。”
慕容晏从竹林后头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目光落在唐辰安手中的图纸上。
“婚期才定下某人这改造院子的图纸就已经画好了,怎么,还怕这到手的媳妇儿跟别人跑了?”
那纸上图画的细致,一眼便能瞧出是绍梨院的样子。
他甚至细心的在同一个方向留出了个和绍梨院一样小花圃。
“我只是不想她住进来以后不习惯罢了。”
唐辰安将最后一个尺寸改好,将图纸放在了一旁。
他拿起茶壶给慕容晏倒了茶:“太子那边有动作了?”
慕容晏挑眉:“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他的事而来?”
“不然呢?”
唐辰安抬眼看他:“难不成这深更半夜的,你还能有别的事?”
“那可说不定,万一我是觉得你和宋云归的婚约不合适,来拆台的呢?”
慕容晏端起茶杯斜着眼睛看他。
唐辰安面色不变:“那你不觉得晚了些吗?”
“嗯?”慕容晏一顿。
“你若是想拆台今日该在皇上面前说出十个八个不好的理由,而不是极力促成,所以……”
唐辰安拿起茶杯碰了一下慕容晏的茶杯,面上带了笑意。
“谢了,兄弟。”
慕容晏半天才笑了一声,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慕容南打的什么主意我怎么会不知道,我自然不可能推宋云归入火坑,再说了,若没有你舍去那么些金银财宝,父皇会肯下旨赐婚吗?要说谢,也该谢你自己。”
唐辰安在宫宴前一日便知道了太子的计谋。
所以他连夜入宫以黄金十万两得了皇上一诺。
若他有所求之事,皇上必要应允。
近年来国库本就空虚,十万两黄金不是一笔小数目,皇上自是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所以今日的赐婚才会那么顺利。
“此事日后你知我知便好,切莫再提,我不想让云归心里有负担。”
唐辰安了解宋云归的性格,这件事儿若是让她知道定会因此愧疚,她不想让宋云归背负着多余的心理负担。
慕容晏撇了撇嘴:“你们夫妻俩的事儿我可没心情掺和,说正事,太子妃出事了。”
“意料之中。”
从今日宋云归的生辰八字被人改掉他就知道是太子妃的手笔。
慕容南那样的人必然不会放过坏他事的人。
“比我们想的严重。”
慕容晏顿了一下,眉目紧蹙:“太子妃伤的也很重,孩子被生生打掉了。”
唐辰安眸光一紧:“梁家的人呢?”
“梁家人如今应该还不知道,而且听说太子妃将这件事儿压下来了,不准旁人往外传。”
“不让外传?”
唐辰安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上次在侯府得知自己怀了身孕太子妃很是高兴,可见是十分看重这个孩子的。
如今孩子被慕容南生生打掉,按理来说她不应该善罢甘休才是。
“不知太子妃在打什么主意,不过我觉得太子肯定还有别的动作,况且今日的事情打了他的脸,他必然会记仇,你和云归……”
慕容晏看向唐辰安的目光多了一丝担忧。
“这个我心里有数,你还是把太子那边盯紧些,太子妃那边也是。”
唐辰安倒是不担心慕容南。
只是太子妃如今是个不稳定因素。
若是这当中突然发生什么变故,局面不好掌控。
“对了,文氏绸缎庄那边你查的怎么样了?”
自宋云归上次在乐安城遇袭到现在,文氏绸缎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仍然正常运作。
慕容晏派了人去查,也一直没查到什么可疑的东西。
“狐狸的尾巴不可能一次性露出来,你,我,宋少煊,都在查此事,他必然要低调些。”
唐辰安对此倒是不着急。
慕容晏点点头:“你心里有数便成。”
他又看了一眼唐辰安画好的图纸:“筹备婚事也怪累人的,你注意身体,若是有需要帮忙的派人知会一声便是。”
唐辰安没有拒绝。
慕容晏起身往外走去。
“阿晏。”
身后突然传来多年前那个熟悉的称呼。
儿时唐辰安一直是这么喊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