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一个人过来，说不定还没醒就被撕成碎片了，他们也不想想，宴会当天出了人命，怎么可能轻易掩盖过去？

“这里确实有很多鬼，”祁郁赞同了牧光的说法“只是好像都不太强。”

“能在这里镇压的，都是无法超度也无法轻易打散的厉鬼。”牧光不知道今天是第几次无言以对，“小孩子还是不要说大话的好。”

“小心！”祁郁伸手推开牧光，她的手冷的厉害，但力气却出奇的大，能推开比她高一大截的牧光。

七岁的祁郁还不会什么法术，但她身上的阴气可比鬼怪厉害多了，解决一只厉鬼只是小事而已。

“你怎么样？”牧光大概也猜到了，他没有对付鬼怪的能力，只能尽量保持沉默，不让祁郁分心。

“我没……咳，咳咳咳！”

祁郁刚刚想说没事，却突然咳了起来。

这次的咳嗽来的比以往更加剧烈，祁郁站不稳跌倒在地上，身体剧烈颤抖着。

“你在什么地方？！”牧光眼睛无法视物，也不知道祁郁具体在哪儿，只好喊出了声。

没有人说话，回应他的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以及像是水被喷洒出来的声音。

一股奇异的香味弥漫开来，并非花香果香，十分奇特，却又异常馥郁。

“快跑！”祁郁知道，她可能要死了，但没想到是这个时候，她用自己最后的力气大喊道“我的血能引鬼，离我越远越好！”

她的血对鬼怪的吸引力不是一般的强，只要有她血在，鬼怪一般不会费心去杀一个小孩，如果牧光足够幸运的话，或许能等到救援。

祁郁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大，但实际上，将行就木的她哪怕是用喊的，声音也微弱的像是刚刚出生的奶猫，如果不仔细听几乎是听不到的。

“把衣服脱掉，”牧光深吸了一口气，他看不见，但知道祁郁肯定在离他很近的地方“我看不见，你过来，帮我指路。”

这里是牧家历代镇压厉鬼的地方，无论人鬼，进来容易，出去却极难，里面的空间其实很大，路又极其复杂，或许现在跑，还有一丝生还的可能。

祁郁默默脱下了染血的黑衣，幸而刚刚的血大多数都吐在了地上，只有上衣沾到了一些。

牧光感觉到一个柔软冰凉的东西触碰到了他的手指，大概是祁郁的手吧，这么长时间他竟一直没有发现，祁郁的手冷的像是冰块一样。

“这里情况错综复杂，具体是什么样的，我也不知道。”牧光伸手把祁郁抱了起来，他不认为一个刚刚吐血了的小姑娘还有跑的力气。“我看不见，你指挥我向你觉得不那么危险的地方跑。”

“右前方，”祁郁感受了一下，快要死了，她反而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轻飘飘的，就连对鬼怪的感知也更清晰了一些。“撑不住的时候就把我放下，记得把我身上弄出一些伤口，让血流出来，这样鬼怪就不会去追你了。”

“还没做过就先言败算什么？”牧光语气凛冽，他不喜欢这个人用这种无关紧要的语气说着自己的死亡“你不是觉得你不聪明吗？既然这样就听我的！”

是这样吗？

由于自己实在不算聪明，祁郁也找不到什么反驳的借口，只好保持沉默，打散拦路的鬼怪。

*

“之后我只记得自己吐了几次血，昏了过去，剩下的就不知道了，或者说该问你才对。”祁郁缓缓的说道“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很惊讶自己为什么没死，不仅没死，甚至变成了人类。”

准确来说，祁郁一直处于人鬼之间，但从那之后，她似乎被封印了一部分力量，也少了一些鬼怪的特性，身体更趋近于人类。

“还活着的人，大抵是没当过鬼的，不知道人和鬼的感知并不互通。”祁郁看向牧光“用人类的眼睛看世界很新奇，但我无法辨认当鬼时曾经认识的人，那段时间我经常叫错人。”

“我没有问过你的名字，亦无法分辨长相。去问外婆，外婆也只是告诉我时机未到，有缘自会相见。”

“我不会卜算，也不懂那么复杂的事，但我知道，你和外婆一样，不会害我。”

“你不想说，之后我便不会再问，只是不要再躲着我，你知道的，成为人类之后，我也会因为情感而觉得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