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几个小丫鬟连连点头，她们虽然穿着统一的衣服，但从骨瘦如柴的身体、蜡黄的脸色和满是冻疮老茧的手就不难看出，她们出身穷苦人家。

“没见识，”三个坐在梳妆台旁边，一直没理会祁郁的姑娘开口道“你们可知这北院是谁在住？”

这三人比其他姑娘稍好一些，脸颊上有些肉，皮肤也不似其他人常年风吹日晒那般粗糙，看的出来是稍有些家底的姑娘。

这就有些稀奇了，毕竟丫鬟可不是什么有地位的职业，一般人家如果不是过不下去了，也不会卖儿卖女。

“知道啊，不就是少爷嘛。”圆脸姑娘很是耿直，她年纪最小，又没读过书，听不出什么弯弯绕绕，只以为三人是在问她。“你们进府之前都没打听过吗？”

“你！”三人中说话的那个柳叶眉姑娘显然是有些生气，但看着圆脸姑娘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又嗤笑出声“你整天少爷少爷的，你可知少爷姓甚名谁，在家行几？”

“这我可不知道，”圆脸姑娘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我娘说了，贵人的事少打听，被人听到了是会被拔掉舌头的。”

周围的姑娘都很赞同圆脸姑娘的回答，毕竟这个年代消息闭塞，人命如草芥，她们从小就被教育少说话多干活，初来乍到恨不得不听不看，又怎么会主动去打听主人家的事。

“也对，”柳眉姑娘傲气的一扬头，“反正你们都是丫鬟命，老老实实的就得了，我可不一样，我将来可是要做太太的。”

“得了吧，”有一个吊眼梢的姑娘没好气的说道“不都是被买进来的丫鬟，谁还有太太命，更何况少爷是老是少，有没有娶妻都不知道，你还想着当太太？”

她早就看这几个人不顺眼了，毕竟都是买进来的丫鬟，谁比谁高贵？整天端着架子瞧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太招人烦了。

“谁说我不知道？！”到底是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没太多心眼，柳叶眉姑娘一着急，就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葛府的少爷是葛老爷的小儿子，排行第七，今年二十有一，尚未娶妻，因为身体不好所以一直在北院住着。”

说完，她便骄傲的扬起头，等待着众人的赞美和艳羡，却不曾想等来的只有满室静默。

“婉儿姑娘，”站在门口，面色苍白如纸，穿着一身白衣的侍女僵硬的说道“少爷请你过去。”

“……真的？”婉儿面色一阵青一阵红，不知道是害怕多一些还是紧张多一些。

“少爷请婉儿姑娘过去。”纸人呆板的重复着，眼神呆滞木讷，没有丝毫神采。

“好。”婉儿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一咬牙跟上了纸人，她比其他丫鬟都好看，少爷这么大了还没有个妻妾，万一、万一她被看上了呢？

北院的占地面积很大，但位置却不好，哪怕是白天也没有多少阳光，又正对着风口，冻的婉儿哆哆嗦嗦，也不敢再多话了。

现在是春天，外面的树都发了新芽，可不知怎么的，这院子异常阴冷，冻人的骨头都僵了。

“到了。”纸人把门拉开，恭敬的退到一旁，没有再言语。

她衣裙上的白色纸人一动不动，像是和她白色的衣裙融为了一体。

“少爷，婉儿给您请安。”婉儿捏着嗓子柔声开口，试图给对方营造一个好印象。

“咳咳，抬起头来。”那传闻中的葛小少爷果然身体不太好，面色苍白如纸，身材单薄，穿着白色滚金边的长袍，神色有些萎靡。

婉儿缓缓抬起头，她只是个十几岁的待嫁少女，虽说为了富贵，无论少爷长什么样她都要嫁，但那个少女没有一点儿幻想呢？

“走近一点儿，”葛小少爷有气无力的说道“让我看看你。”

婉儿走近几步，脸颊微红，葛小少爷虽然不是时下世人欣赏的魁梧大丈夫，但却很温柔，长的也好看呢。

“啊！”

婉儿惊叫出声，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钉子，她一动，就扎进了她的脚底。

“快带婉儿姑娘看看大夫，”葛小少爷对着白衣纸人嘱咐道“今天的人是怎么打扫的，怎么这么大的钉子放在这儿都没人注意？”

白衣纸人没有回答，她抱起脚被钉子扎了的婉儿，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小纸人飘到了不起眼的角落。

等到两人都走了，葛小少爷小心翼翼的捡起地上的钉子，放在鼻尖使劲的嗅了嗅。

紧接着，他像是得到什么珍馐佳肴一般，努力的嗅着钉子上的血，眼里满是狂热，看上去不像是人类，反而像是某种动物。

“先生，”他像是猛然从梦中惊醒，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怎么样，这个您满意吗？”

屋子里没有人回答，可他又像是听到什么了一般，连连点头“明白了，这种劣等品怎么可以污了先生的眼。”

“先生既然不要她的尸体，那这个……”葛小少爷犹豫片刻说道“这个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