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郁有一点不开心，虽然这种情绪不是特别浓烈，但是确实是存在的。

“小小姐在想什么？”牧光虽说是疑问的口气，可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我想，这个副本应该不是偶然吧，”祁郁看向窗外“或许这个副本，或者说是这个幻境，本来就是为我准备的。”

如果说一开始祁郁只觉得是巧合的话，那后来发生的事已经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

“祁、牧、白、霍，四大世家，”牧光平静的说道“真的存在，而且现在依旧存在。”

“这么说我猜的应该没有错，”祁郁的手指扣住了窗户的边缘“这个幻境源自某个人的记忆，而那个人，多半是我的先祖吧。”

而且这个先祖，还拥有着和她相同的体质。

“……小小姐是怎么想的呢？”牧光沉默了片刻，他之前一直没有说这件事，自然是有一些考虑的。

构成这个副本的人多半就是祁家上一任神子，那个人应该并没有死，而是一鬼神的形态存在于世界的某个角落。

他对祁郁不含杀意，但也没有多少善意，更多的是对同类的好奇。

是的，这个幻境与其说是希望他们查清楚什么真相，不如说那个人想看看，祁郁会做出什么选择，会不会和当初的他做出一样的事。

“……”祁郁想了一会儿，奈何她没有过多的想法，最终只好放弃思考。

“我想我们大概是不一样的人吧，”祁郁诚实的说道“即使真的从他的人生里体会到什么感悟，那也会和他不一样。”

“不一定，”牧光眸光投向外面，祁郁对气息不敏感，所以没有发现，他却很清楚，被安排的院子里的所有侍女，都是修行者。“或许他只是想让你面对和他一样的困境。”

“可这样似乎没什么意义，”祁郁有些不解的说道“哪怕是也知道了，我也不会变成他啊？”

他们所处的环境，成长的轨迹，都不相同，哪怕让她体验一下他的人生，那顶多也只是会多一点儿感慨和理解而已。

“那如果，小小姐真的要面对和他差不多的事呢？”牧光问道“小小姐会怎么做？”

“如果单单说这种进退两难的处境的话，倒是不难解决。”祁郁很是平静的说道“想答应就答应，不想答应就拒绝，总归是没人能拦得住我，虽说我不喜欢滥杀无辜，但多教训几次，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她不是圣人，如果对方做的太过分，让她感觉不舒服的话，打断骨头，让对方在床上躺几个月，倒也没什么问题。

牧光看着她，他知道她还没有说完。

“但还是开心不起来吧，”祁郁听到了自己的声音“我记得你是见过我小的时候的吧？那时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牧光没有回答，只是神情有些复杂，他知道祁郁想说什么，但他没有阻止。

“坦白说，那时候的我，真的不太像人类啊。”祁郁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也看不出喜怒。“在那之后，我的力量被封印了一大半，那时我才恍然，原来我和普通人真的不太一样。”

如果那个人没有奇遇的话，那他大概是一直保持着这样的状态。

“会觉得有点儿伤心吧，”祁郁说道“我们不完全是人类，这点很明显，孩童时期会更明显。”

“但我们又不完全是怪物，虽说情绪波动的阈值比人类高，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心。”

祁郁很少去思考太过复杂的问题，但这个问题，她还真的仔细想过。

如果她是纯粹的人类，就不会奇怪到惹人怀疑，哪怕是力量强了一些，周围的人也不会像看怪物一样看她。

如果她是鬼神，完全没有情感这种东西，就不会在乎周围人的目光，人类在她眼中是另一个物种，就如同人类不会在乎蚂蚁的评价一样，她也不会在乎人类在想什么。

坏就坏在，他们处与人类与非人类之间，有些非人类的能力，却又有对人类身份的认同和对情绪的感知能力。

如果是处境安稳，这一点还不太明显。

比如祁郁自己，因为成长在很和平的环境里，虽然和普通人有些不同，但在外婆的精心教导下也没有什么大问题，生活在人群中久了，自然而然也就更倾向于人类。

但依照现在的情况，那个千年前的祖先，他的能力已经被众人所知晓，至于身世……祁郁预感也瞒不了太久，而无论是哪一项，都会给他造成无穷无尽的麻烦。

事实和心理双重意义上的麻烦。

无论是亲人还是陌生人，有忌惮他的，也有想要利用他的。

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来说，真情假意本就很难分辨，整天被负面情绪包围，被各个世家争来抢去，这任谁都不会觉得开心吧。

况且作为一个成年人，她可以不顾及任何事，直接和那些世家撕破脸，毕竟这些人都打不过她，又不能对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