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

祁郁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大概是叫她的吧，声音有些飘渺，忽远忽近，听不太清。

祁郁想要睁开眼，却觉得眼皮十分沉重，身上也没有一点儿力气。

“醒醒！”

大概是叫她的人太过锲而不舍，不知过了多久，祁郁终于有了一点儿力气，缓缓睁开眼睛。

叫她的是个大约十岁左右的黑发男孩，穿着合身的西装，因为奔跑让他的衣服有些皱巴巴的，不少地方还沾了灰尘，显得有些狼狈。

“……牧光？”

祁郁不太确定，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这种方式去看人了。

不是用人类的眼睛，而是鬼怪的感知，比人类的眼睛要高效很多，周围的景物在她眼中纤毫毕现。

“你醒了。”牧光在黑暗中看不见祁郁，但听到了祁郁的声音让他放松了一些，甚至都没有去深究为什么祁郁知道他的名字。

“嗯，”祁郁发现自己被牧光抱在怀里，她也是小孩子的模样，甚至比幻境中更小一些。“这是哪里？”

“你忘了？”牧光微微有些惊讶“我们被我那些哥哥丟进了牧家镇压厉鬼的禁地，然后你……”

他稍稍有些犹豫，不知该怎么描述接下来的事。

“我想起来了。”不用牧光说全，祁郁也想起来这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了。

十三年前，外婆曾带她来过一次牧家，阴差阳错之下她认识了牧光，结果因为牧光哥哥的阴谋，他们一起被丟进了牧家禁地。

“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吧，”祁郁的状态极差，她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是断断续续的“时间一久，外婆会发现我失踪了的。”

她不记得她到底是怎么出去的，但客观分析，现在无论是她还是牧光，状态都很不好，先找个地方休息才是上策。

“好，你来指路。”牧光说话的时候也有些喘，他毕竟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能带着另一个孩子跑这么远已经是不容易了。

祁郁看了一下，万幸他们跑到了一处很偏僻的地方，周围没有鬼怪，倒还算是个可以临时休息的地方。

“不会有人进来的，”牧光靠着身后的墙壁，周围一片漆黑的环境让他无所适从，只有靠着什么东西才能让他有些许的安全感。“哪怕有人进来，也没有什么用。”

他说的是实话，牧家的禁地要是那么好出，里面的厉鬼岂不是全都跑出去了？

祁郁没有回答，她倒是觉得有些新奇。

因为没有小时候的记忆，祁郁更熟悉的，是那个已经长大，二十三岁的牧光，而不是十年前的他。

二十三岁的牧光已经能游刃有余的应对各种情况，仿佛任何事在他眼中都不是什么问题，但十岁的他做不到。

他聪慧而悲观，总是想到最坏的可能，做最不好的打算，又因为年纪太小，哪怕是伪装的很好，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撑他对未知未来的慌乱。

“我们都会活下去的，”祁郁学着牧光安慰她的样子，摸了摸牧光的短发“我是从未来回来的，我们都活着出去了。”

牧光没有回答，他笑了一下，只要是个正常人就很难相信这种孩子式的安慰。

“未来你认识我吗？”或许是因为这里太安静了，牧光鬼使神差的问道“我成了什么样的人？”

“认识，”祁郁郑重的点了点头，又想起牧光看不见，只好出声说道“你很好，也很厉害。”

“别骗我了，”牧光渐渐放松了下来，在这种环境中，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心情不差。“我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我又不能修炼，厉害什么的，大概是完全与我无关吧。”

出生于修界世家，对于修行的重要性从小便耳濡目染的孩子，哪怕是再怎么说不在意，也会觉得不能修炼就是低人一等。

“我是说真的，”祁郁看着牧光有些自嘲的神情，她更靠近了一些，握住了牧光的手，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可靠一些。“难道你不相信奇迹吗？你就是创造奇迹的那个人。”

“奇迹？”牧光愣了片刻，像他这样的人，又怎么会相信奇迹，他只相信自己。“或许……是存在的吧？”

他本想说不信，甚至是嘲笑奇迹只是孩子的谎言，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

大概是那个小姑娘努力的握着他的手，像对一个溺水者传递生的希望。

坚持一下，再多坚持一下，不要放弃，或许下一秒就会有人来救他们。

“当然，”祁郁觉得嗓子有些发痒，让她想要咳嗽，但她忍住了这股痒意，尽量平缓的说道“我说过了，未来我们都还活的好好的，现在一定不会有什么事。”

“你怎么了？”尽管祁郁极力克制，牧光还是听出了她声音里的不对劲，再联想到刚才，他断定祁郁可能是有某种疾病。

“啊，”祁郁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咳了几下，“没什么，大概是快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