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1 / 3)

伦敦生活 安妥瓦 1755 字 9个月前

这无疑犹如一门噩耗。

“他说有事情跟你谈。”安东尼奥唯唯诺诺地,不敢直视梅尔那双仿佛能穿透墙壁的惊诧双眸。

“谈?”

梅尔很好奇,她见过拉塞尔阁下很多面,但即使这么多面,他嘴里说过的话的数量甚至不足以支撑她分辨他的口音是偏南还是偏北,这个人惜字如金。

她在错落的视线之下搡开椅子站起来,木着一张脸,犹如女版的拉塞尔阁下一样,不吭声,兀自从厨房拿了一壶搁装在盘子里,高高的端在面前,什么也没说拾阶走上楼梯,速度缓慢。

身影消逝在楼梯转角,仆人们嗡嗡的议论在阒黑的暗角里来回游荡。

“我说的对吧……”

“还真是……”

布料擦着石制地面,她注意到这里似乎一副油画也没有挂,墙壁裸在那里,若是走近了仔细去看,会察觉到曾经挂过画框,留下的很浅的横平竖直痕迹。

长廊的尽头是一扇长窗,木制百叶帘垂下,微弱的光与风雨被隔离。

大概率是因为埃蒙斯这个损货,毕竟那几句重话把他打的萎靡了一整天,黑心女仆调整了自己该有的态度,梅尔冷着脸敲开房门。

“吱呀……”壁炉里燃烧的很令人舒适的柴火正劈啪作响,一股厚重的油墨与纸张的味道混在这股暖潮中向她扑面袭来,纯棉的裙面黑一层白一层,她带着曾经夏洛蒂相当嫌弃的厚重的白色女仆软帽,但这些明显都无法阻止那股温度包裹全身的毛孔。

坎宁.拉塞尔坐在宽阔书桌后的木雕高背椅上,他背后有几条蜡烛,明亮的光晕将映出一副挺阔肩身,好几英寸宽的木纹桌上密密麻麻摆着公文,他似乎会将批阅完的横着摆成一摞,没看完的一字排开从左到右以轻重缓急的区别来分类,泛着稀碎金光的钢笔笔直的摆在他的左手边。

而他的双臂如同往常任何时候的习惯一样,按照刻板的角度搁将手搁在桌面,不过分骨感的冷白皮肤沟壑分明,呈半握状态。

梅尔注意到他是个左撇子,也注意到桌上的文件似乎关乎铁路之类的东西,有好些明晰的地图和地名,当然,能观察到这些细节,是因为她始终把头颅压低,甚至能看到裙边里露出来的皮鞋的一点尖尖。

很干净,一切都干净,利索,但又格外的僵化,他即便是久坐办公时身上的衬衫也像锡兵人的铁壳一般直溜,仿佛只会工作的机械。

梅尔像是罚站一般在壁炉边找了个小茶几将那壶茶水放下,然后她往前挪了挪,顶着那道不远处传递来的十分坦然的打量目光,语气漠然:“您有什么吩咐?”

而坎宁恍若未闻,他稍微颔首,淡棕色短发很是整齐,脸刮的很干净,英吉利海峡般透蓝的瞳被镜片上折射的暖光晕染,极富有层次感,削弱了许多的冰冷感,但他从头到脚的气质并非那些精英客的傲慢,而是有种在华美躯壳里苟延残喘的无动于衷,像是已经失去被外物所吸引的能力。

故而梅尔很快就感觉那正在审视她的目光挪走了,消散了。

随即,一道沉厚木质调的,唇腔缓慢共鸣的轻度西伦敦口音在匆匆问道:“你姓什么?”

“……”

她弯弯的眉毛蹙起来,无语半晌:“泰斯温。”

“家在哪里?”

他又问了一个看样子还会问很多问题的句式。

“北方。”然后她略显不解地说了具体地址。

又没人吱声了,这些最基本的信息尼克不应该汇报过一遍的吗?何苦当面拷问一次。

她为了预防被查户口本,抬起头平视前方,语速飞快地将自己介绍了一通,包括曾经的工作经历。

“我在罗伯特夫人身边的主要职务就是陪她聊天,读书,外出,管理库房……”

坎宁似乎十分专注的听着,他的睫毛在镜片后颤了颤,视线从在她背后簇动的火苗平移到她丰腴的下颌线和喋喋不休的嘴唇,这眼神变化细微到可以忽略不计。

“事实上,我依旧认为我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工作,因为根本毫无意义,切科特勋爵的个人事情我没有理由过多干涉,再说句不中听的,他未免有些蠢……”

“我希望你留下。”他依旧没有任何情绪外露,面对她的的抱怨,纹丝不动,平静的说。

“啊?”

“他的确蠢。”坎宁表达了一个陈述句,然后他在梅尔因为吃惊而抬起头瞪着他时继续将这句话说下去。

“我希望你劝说他。”

“劝他什么?”

“做正确的事。”

“对他来说什么叫正确的事情?这个我可不一定能行,您很是高估我了,但我不行。”

话讲到这里,梅尔逐渐不再拘谨,她两双裹在花边窄袖里的手腕从面前自然地垂到身侧。

或许是因为察觉这位年纪轻轻的阁下并非真的如外表看起来那样难说话,换句话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