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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余意白天都在整理书籍，晚上和林雨汐出去散散步。林雨汐最终还是决定和余意一起去复读。余意很开心，觉得能有个伴，而且还是最熟悉最了解的人，多好。但是告诉妈妈的时候，妈妈好像也没那么开心，只是平淡地应下了。

开学前一晚上，两人坐在小区楼下闲聊时，余意的老年机响了。一个陌生号码。余意嘟囔着：“谁啊？”接了电话，一个陌生的声音。余意问：“你是？”“是我。”余意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怎么有我电话？”“我就是问问你去哪复读。”顾左右而言他。“不用你管。”长久的沉默。林雨汐用手推了推她。她反应过来说：“你还有别的事吗？”“你有任何事都可以找我。”他说。“我没有事。”余意答到。他仿佛听不见一样，补充道：“永远算数。”

永远算数，永远。

余意在内心问自己，怎么算永远？谁又给得起谁永远？

余意挂了电话。

回家后，余意辗转难眠。其实此刻，她真的很希望有一个人能一直陪着她。其实，她也真的觉得孤独。虽然爸妈在，虽然有朋友，但是她好像也渴望有一个人能懂她，爱她。她无比热爱永远这个词，可是理性告诉她，没有永远，甚至一辈子都是遥远的幻想。给出永远的这个人，往往伤人最深，最不能永远。过去的经历已经给了她深深的教训，她不能再犯了。思定，余意下了决心，终于睡去。

第二天一早，余意就收到了他的短信。一首他自己写的长诗，祝她能再次开始，好好加油。诗写得文绉绉，余意不禁发笑，自己都没意识到就噗嗤笑了出来。才意识到自己笑出声了，余意赶忙整理好表情，开始收拾书包准备出发去一中了。

今天是开学第一天。余意又回到了熟悉的教学楼。说熟悉吧，这栋楼已经塞满了不熟悉的人。说不熟悉吧，这里的一桌一椅依旧。

班主任是一位中年戴眼镜的女老师，看着很严肃。林雨汐在她耳边小声说：“我最怕这种女老师了。”“我也是。”余意小声回到。余意注意到班主任的眼神，小声说：“你别看着我说，你看着前面说。”林雨汐会意，直视前方，嘴巴小幅度地吐出几个字。余意用也小幅度点头或摇头与她交流。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从小余意最喜欢的课就是语文课，她在心里暗暗期待语文老师。是一位女老师，姓刘，她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一进来就是半开玩笑地说，怎么这么安静呀，气氛不好呀，然后又鼓励他们高考不过是一场考试没什么的…刘老师说完之后，班上的气氛明显活跃多了。于是刘老师浅谈了一下关于高考语文，鞭辟入里，直击重点。不过半节课，余意已经从心里觉得这位老师很厉害，专业知识很强，不像有些语文老师上课就是照本宣科。下课了，刘老师走出教室，余意仍目送她的背影。余意忽然想到，高考前，当时的班主任要他们写出自己的以后想从事的职业，她写的就是想成为一位合格的语文老师。暂且不说优秀，任何职业首先要做到合格，她在心里告诉自己。

接下来，陆续来了几位老师与他们见面。印象很深的是历史老师，姓高，名亮，看来是取的高风亮节之意。这老师特别有趣，虽然是历史老师，但是语文，地理样样精通。讲到激动处，手舞足蹈。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卷发，身材中等偏胖，眼镜随着他大幅度的动作滑下鼻梁，但是也没完全掉下，处于一个一半眼睛露出，一半眼睛被眼镜遮住的状态。这位老师言语间颇恃才傲物，但是对待学生很亲和，余意下课后问了他一个历史问题，他回答地非常耐心，还多问了几句余意的情况，得知余意就是本校上一届的，到了放学的时候还特意把她叫出来谈心。

那晚晚自习刚好是语文老师值班，她坐在讲台上批改学生刚交上来的作文。忽然，她问：“余意？余意同学上来一下。”余意睁大眼睛和林雨汐对视一眼，往讲台去了。才走到语文老师旁边，老师就抬起头来看着她：“你是不是给校报投过稿？”余意愣了愣，点点头。老师立刻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啊，你的很多稿子都是我审的，我当时还好奇写出这样文字的孩子是什么样的，还去过你们班找你，但是当时你不在。”余意震惊，老师还在接着说：“彭老师是你班主任吧，那个小老头，我原来也和他搭过班…”刘老师滔滔不绝，又问起余意高考分数，又讲她原来的老师，最后嘱咐了她好几遍，有什么问题尽管去找她。余意被突如其来的老师的温情一下子冲晕了，除了感叹命运的神奇以外，更多的是感动占据了她的心。

回家的路上，余意坐在林雨汐的电动车后座。她正想着今天的经历，不知不觉就要过桥了。林雨汐说：“你看！”余意往江面上看过去，沿江的灯全部打开了，映在江面上，随着江水摇晃，江面就像阳光下一匹起了褶皱的绸缎。那些波光粼粼里，会不会恰好有鱼游过，会不会像我们游过我们的人生一样，游越恐惧，游越困难，游越迷惘。

夜晚的风吹着吹着，余意在后座展开双臂，大喊到：“我们都会去到我们想去的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