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伴

余意偶尔会想什么是陪伴呢？是无时无刻在你身边，是随叫随到吗？还是心灵契合，哪怕远在千里，依旧灵魂同频共振。

余意觉得自己是一棵树，一株不老不小的树。一个看似茂密，甚至树干边的草地还有小花，但是深入地底，却是无数虫蚁弥补，悄悄地侵蚀。如果一个人爱她，就不是只爱她茂密的枝叶和身边的小花，只是看她的叶子，闻她的花香，而是能看到她深入地底的龃龉，和不可言说的悲伤。

李时又恢复了之前的陪伴。余意心里清楚他的靠近，假装遗忘式的忽略高考的靠近。她的成绩逐渐稳定上升，她自我欺骗，可能他的到来并不会影响什么，可能一切会变得更好。

会不会他是来救赎我的？余意心头一闪而过的念想。

一念错，半生误。

李时在每个夜晚陪伴着她，她从寡言到开始讲述学校的趣事与烦恼。李时好像始终很有耐心，从不厌烦，接纳她的无趣、脾气、平凡，他能包容她，爱护她，倾听她。每一个夜晚，余意睡着了，李时还没有挂电话，他能听到余意的呼吸，甚至是她稀碎的梦话。余意感觉到踏实，感觉到自己有处安放。但是同时夜晚的聊天压榨了她本不多的休息时间，她开始觉得疲惫，体力不支，精神和身体的压力使她想远离他。她告诉李时，晚上不要给她打电话了。李时听了，改为发短信，短信写成情书式样，余意再次触动，给他回电话，两三点终于体力不支，睡着了，第二天六点半闹钟响起，余意实在没有体力起床，父母以为她读书太累，给她请了半天假。

中午，李时破天荒没有给她打电话。直到晚上，依旧没有信息。

余意有点担心，给他打了过去。他很快接了。

“你怎么了？”

他半天不说，直到余意有点恼了，他才断断续续地说，他以后中午不给余意打电话了，他们中午休息时间很短，跟她说话就没时间上课了。晚上会打的。他晚上站在外面打电话到很晚，也很累的。

余意既疑惑又可笑，“这么说来，倒成了我要给你打电话了？”

李时继续辩解，顾左右而言他的辩解，说他们学校制度有问题，上课甚至要交手机……一通含糊不清的说辞。

余意不愿再听，甩下一句，“那你以后都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断了干净。”

李时立刻慌了，急着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余意不想听他再辩解，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正想挂电话。李时忽然大哭起来，哇哇的，“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准离开我……”他像个小孩一样耍无赖。

“你在哪呢？”

“在宿舍走廊的窗口这。”

余意正想劝他回去。

“兄弟，怎么了，来来，这些给你，没事没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没事，谢谢，谢谢兄弟……”

过了好一会，电话那头安静了，余意问：“谁啊？”

“不认识，也住这栋楼。”

余意笑了，想到那个画面，说：“他给了你什么？”

“一瓶奶，还有一整包抽纸。我说不用，他硬塞给我。”

余意笑起来，李时小心翼翼地问：“你不生气了？”

余意反问他，“你哭什么？”

“你，你不听我解释我就想哭。”他接着说，“你相信我嘛，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

……

很快假期结束了，余意回到学校正常上课，李时依旧每天给她打电话，说他已经安排好时间了，不睡午觉就好了。他像个得意的小狗在展示他的时间安排成果，余意没放在心上，也没时间放在心上，因为很快就是期中考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