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例会取消。取而代之的，是郭大嘴叫李乔到会议室跟他单聊。

自从那次报销通过，郭大嘴对李乔客气了不少，平时也不找茬了，两个人算是相安无事。

今天在会议室，郭大嘴显得十分轻松，十分和颜悦色，仿佛要公布好消息。

“这个你签一下。”郭大嘴把一份《业务共担调度表》推到李乔跟前儿。

李乔快速扫了两眼后，淡淡地说：“看不懂。”

“给你时间，仔细看、慢慢看。”郭大嘴悠哉悠哉的，不着急。

于是，李乔拿起只有一页A4纸大小的《业务共担调度表》，盯着看了足足半个小时。

郭大嘴有些不耐烦了，问：“看完了吗？”

“看完了。”李乔放下《业务共担调度表》，仍淡淡地说：“不过，还是没看懂。”

郭大嘴拉下的脸突然又拉回来了。他笑呵呵地问：“哪里不懂？”

“表格名称里，业务共担什么意思？”李乔平静地问。

“哦，业务共担啊······”，郭大嘴换了个坐姿，“以前呢，组长负责客户对接。这个呢······给组长们的压力很大，某种程度上也妨碍了公司的业务扩张。所以，现在呢······由组长和经理助理共同负责与客户对接。哦，对了，小柳转正了，正式职务是业务部经理助理，比业务部组长高半级。”

“两个人同时对接一个客户？”李乔平静地确认。

“嗯，对！”郭大嘴点头。

“出了问题，谁负责？”李乔问。

“组长还是主要责任人。”郭大嘴答。

“客户下单有收益后，提成怎么分？”李乔又问。

“关于提成分配······上面还在研究。但是呢······肯定不能让你们吃亏。业务共担的主要目标······是······让组长们可以分出更多的精力去开拓新客户，把盘子做大。盘子变大了，提成收入肯定比原来更多！我把新一年的销售目标抬高，这个就是支柱之一！”郭大嘴说得很慢，说得理所当然。

李乔垂着眼睛，掂量接下来怎么说。

郭大嘴突然神秘兮兮地调转话题：“有件事······我可以给你漏个消息。公司现在正积极准备上市，所以要做新项目。这是全公司的好事！上头的意思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从各个部门抽调最精干的力量参与新项目的建设。咱们部门里头，你肯定要参加。上头钦点的。我是不同意你去的。也是和领导们商量了很久。”

郭大嘴顿了一顿，意味深长地说：“上头的领导很欣赏你的能力！你要······”

“什么新项目？”李乔抬起眼睛，看着他问。

郭大嘴陡被打断，又被她冰冷的目光一刺，明显后缩了一下，但又觉出自己个堂堂领导竟被她吓住，所以又挺了挺胸膛，换上官腔，说：“基于保密制度，我现在肯定还不能说。等新项目的负责人确定了，肯定会有人找你具体谈。”

这样的官腔李乔也会：“感谢诸位领导的信任。我非常担心自己的能力不匹配公司新项目的发展。所以，等新项目能够透露出更多信息，我根据这些信息评估自己的能力以后，再决定是否参与。以免耽误公司的发展。”

郭大嘴突然“呵呵”笑起来，说：“你还是太年轻，没见过世面，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我就这么和你说吧。公司要上市，咱们内部人员都能拿到原始股。到时候一开盘，直接翻十倍二十倍那是分分钟的事！你和我都是赶上好时候啦！弄不好，你拿到的股份比我还多得多！这样的好事儿，你就别往后退啦！机会就在眼前！不抓住肯定后悔！赶紧签字！”

李乔的心头已经是火山爆发，冒着泡的岩浆冲进她的五脏六腑，似要将她的镇定烧成灰烬。

但即便真烧成了灰烬，镇定的外壳不能崩！

李乔平静地拿起《业务共担调度表》，对折，再对折，放进自己的记事本里，说：“我回去再仔细研读。郭总，还有别的事吗？”

郭大嘴的脸陡然拉了下来：“赶紧签了！早晚都得签！而且······呵呵······”

郭大嘴“呵呵”结束，足足停顿了六十秒——整整一分钟！然后才说下一句：“哦，对喽，下周发年终奖你知道吧？”

李乔拿起手机，解锁，装作翻了翻信息，再锁屏，放回桌面，然后问：“不签字没有年终奖。您跟我说的是这个因果关系吗？”

郭大嘴立即去看李乔的手机，而后瞪着她问：“录音？！”

“没录。”李乔说得很轻松。“您推心置腹告诉了这么多秘密，我就把您当作愿意提携自己的长辈。所以······向长辈请教一下实际情况。”

“你······”，郭大嘴“你”了半天，到底一个字不敢说。

“任何签字都是大事。我回去再仔细想想，可以不可以，郭总？”李乔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