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1 / 2)

伦敦生活 安妥瓦 1624 字 9个月前

厨师太太与满不在乎的梅尔对视,她似乎有些不太确信自己说的“怎么可能”了。

怎么没可能,他是个从身上生取流弹片,血肉模糊还能端坐着,面不改色闭眼的晕过去的人物,这点小偏好又怎么可能主动告知,但,总架不住有心人心细有所察觉。

“兴许是,又或者不是。”

说罢梅尔挑眉耸耸肩,她浅笑的样子有些嘲讽,不过这点嘲讽在她脸上看起来只是小姑娘的傲娇,不难令人宽容:“埃蒙斯勋爵还在绝食?那我去劝劝他,别饿死在这里了。”

橱柜上摆着份三明治冷餐,她拿了壶热牛奶一起装上楼,画室就在西翼南侧,与户外那座长条形喷泉池遥遥对望,每当傍晚时分,晚霞照耀水面与那层层叠叠的龙柏,景观通过三扇弧形铁艺花窗透进这间屋,风景分外宜人,开阔清新。

但,埃蒙斯寄居在画室一角的沙发上,平日里简单盖着尼克支持的铺盖卷度日,因为主人家并不欢迎他这种方式的躲藏。

“……那么,你可以走了。”男人冷硬的语调似乎不容一点余地,这驱赶的话是对歪在画架前,还在默默用笔刷调松节油的埃蒙斯说的。

还真够不欢迎的。

看来即便她不说,埃蒙斯也应该在他表哥的口中得知了罗伯特府中出的事。

坎宁双手插兜面朝夜色站在其中一扇窗前,窗帘拉了一半,窗子也被支起来半扇,冷风涌进来,掀动梅尔的裙摆,她瞧了一眼他的背影,端着吃的喝的走到埃蒙斯勋爵旁边,将盘子搁在他画架的一边。

她的到来并未引起任何反馈,埃蒙斯依旧固执的低着头,指尖笔刷打圈调和那已经不能更融洽的颜料。

“没了卡罗伊还会有下一个,她们都不是范妮,我不会回去再次任人安排的。”他回答着这驱逐令。

这话就有些孩子气了。

梅尔弯腰一把扯过埃蒙斯手里的笔刷,她将这玩意儿扔回笔洗桶里,埃蒙斯终于将注意力投过来,委屈巴巴的扯了扯她的花边袖子:“还没画完,梅尔。”

“范妮要是看到你这副丢人的德行,恐怕都后悔跟你好过。饭,不吃也得吃。”她话是这么说,手指套向装着热牛奶的壶,一整天没吃东西的人通常情况下立马进食会胃疼,坎宁慢慢回过身,将目光聚焦时,看见她把壶不由分说的塞进埃蒙斯手心。

很会照顾人。

她直起身,双手叉腰,继续绷着脸急言令色:“你只知道自由是好的,可你不明白,自由和随心所欲是需要代价的。”

埃蒙斯瞪着他的大眼睛不知所措,除了读私立公学时的教师以外,没见过哪个年轻女人会用这种姿态教育人,一时间被打的很懵。

“你知道你为什么不能娶自己想娶的人吗?因为你是男爵之子,因为你即将继承一大笔家族财富,但这些都不是埃蒙斯.切科特的东西,若是只有那些别人加给你的身份,没有属于自己的资本,那就永远无法获得自由的权利。”

换了个句式,娓娓道来,声调不高,但钻人耳朵。

在埃蒙斯乖乖抿了一口牛奶之后,她将三明治扔给他,然后迈着很大的步伐将那一桶混浊的颜料污水提远一点,与此同时,她撸起袖子,露出截洁白纤细的手腕,无视了埃蒙斯垮下去的肩头,继续说道:

“问题的根源就在这里,无论是婚姻还是人生,如果自己不能创造说不的资本,那么随便的什么风波都能毁了你的生活。”

画室里肆意零落的抱枕,歪七扭八的桌椅,都被忙碌的女仆挨个扶正。

“你看看我,我干什么不好,非要在这里跟你这只会绝食的蠢蛋饶舌,还不是因为我正在给自己挣钱?在为了未来而暂时忍耐?”最真实的抱怨兼具感染力,足以见得掏心掏肺。

她拿起火钳,将壁炉里的火拨弄的更烈,回到原地,额头上溢出一层薄薄的汗,脸颊被刚才那火烤的泛红。

“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你也学学卡罗伊小姐,抛下一切就走,自然可以跟所爱的人在一起,只不过要两个人都吃苦罢了,但范妮凭什么陪你吃苦?”在她这反问句的口吻中,潜藏着一股瞒不住的狡黠见地。

埃蒙斯在刚才已经啃起了三明治,他神色恍惚地听着这些长篇大论,每一句都将问题的本质切割,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

“做人总不能什么都想要。”

最后,袖手旁观的拉塞尔阁下听见她这么说道,这副好嗓子的余韵绕着天花板,柴火在噼啪作响,窗外的风停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目光始终锁紧着那不是给他的温奶壶,眨眼间,将头低下,看向地砖的缝隙,烛火照不见的黑暗中他听见自己的心跳消弭。

“那我该怎么办。”埃蒙斯一愣,双眼亮了两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来,而后喃喃道。

他这辈子见过最多的世面就是剧院里的新戏,倒是能懵懂理解她口中的那种种桎梏,那些东西确实困囿着他。

梅尔早在